初四,落雪终于停了,天色依旧被薄云压着,没有放晴。 扶向阳连喝了几日苦药,身子不见大好但也没坏到哪里去,胸肺之中依旧像鲠着缠乱的棉草,堵塞又发痒。 福玉殿外,只有侍女扫着道上积雪时发出的“沙沙”声。此外,别无动静。 殿外,扶向阳新提拔的一个小丫头桃喜正捧着一包油纸包裹的东西匆匆跑来。 新上任公主贴身侍女的桃喜正处在巨大的惊喜与稍许的不安之中,她迫切地想要为公主做好每一件事,这才不辜负公主将她直接从粗使丫鬟破格提拔到一等大丫鬟的盛宠。 “公主!奴婢按您的吩咐去了宋小将军府,东西已经送出去了。这一包是梅酥,小将军说是那一日带您玩雪,惹得公主生病的赔礼。” 盛芸坊的梅酥,是扶向阳在仅有的几次出宫里每次都会特意路过买的东西。以冬日寒梅、枝上新雪为主料做的梅酥外脆内糯,是她最喜欢的吃食。 “梅酥先放着吧,刚吃了药,恐冲了味道。” “公主,这梅酥您还是尝上一口吧,好冲淡苦味。” 这几日福玉殿昼夜不间断地熬着药,就连扶向阳膳食也因为皇后一句温补,变成了清淡不沾油荤的药膳。桃喜觉得她当粗使丫鬟时吃的膳食瞧着都比公主的药膳来得有滋味。 今日好不容易得了这一包梅酥,可不得让公主趁着热乎时吃上一口。 桃喜背在身后的手紧张地抓着衣衫,面上苦苦想着劝人的话,“这叫、苦尽甜来!” “是苦尽甘来。” 小丫鬟的僭越扶向阳并不生气,总归是她一片好心。比起皇后安插在她身边的绿蜡,这个在上一世陪同她出嫁的桃喜她用着会更放心。 出炉不久的梅酥还温热着,入口的清甜也恰到好处的冲淡了满嘴的苦涩,是预料中的苦尽甘来。 余光瞥见一侧满眼期待的桃喜,扶向阳指了指未拆开的那一包。 “这一包你带回去吃。本宫吃不了这么多。” “谢公主!” 桃喜快乐地谢礼。 檐上,挂着冰锥。许是白日温度稍高些,冰锥在滴着水。滴答滴落声细听时像是小曲。 许是安静的环境能让人心神都放松下来,扶向阳困倦地捏着眉心。 “公主,可要回去小憩一会。” “不必,过会就该出去了。” 话落,福玉殿门外便起了喧哗。是皇后身边的月嬷嬷拿着懿旨。 “公主殿下,这懿旨老奴便不念了,皇后娘娘有事问询,劳烦公主随奴婢去一趟。” 这话,便是要扶向阳非走一趟不可的意思了。 桃喜听着就气愤。倒是扶向阳平淡极了,唇角微微翘着,似是心情不错。 “好的嬷嬷。”扶向阳乖巧地接过懿旨,温雅地应声,说罢,口鼻中进了凉风,又闷声咳嗽起来。 “不知嬷嬷可知道,母后唤阿玉过去何事。” “到时公主便知道了。”扶向阳的配合让月嬷嬷很是满意,回话的语气也缓和许多,但嘴依旧像蚌壳一样,严丝合缝。 皇后所在的章懿宫是后院中离前殿陛下寝宫最近的一处宫殿,位置自然是极好的,但这离福玉殿的距离也颇远。 扶向阳身子好时都需要走上一盏茶的功夫,更遑论如今这幅样子,走上三步便喘不过气来。 桃喜一路红着眼眶,就连小丫头都隐约感觉到,若皇后娘娘真的如宫中传言那般喜欢她家殿下,今日又怎么会让她家殿下病重前去,岂不是折腾人。 章懿宫,皇后柳烟玉坐于铜镜前,镜中人面容色衰,神色低沉。唯有一双玉手,算是青葱。 那手爱怜地抚摸着头顶的凤冠,这顶凤冠重达五斤,其上金凤、翠云、珠玉各式点缀,她便是每日顶着这顶凤冠,坐在章懿宫中,接受妃嫔的请安。 “福玉长公主到了。”殿外伺候的侍女蹑手蹑脚地进来,轻声通禀。 “贱婢!整日满嘴胡言,这嘴可是不想要了。”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惊得那侍女浑身瑟缩,小半张脸也登时红肿了起来。 “娘娘恕罪!娘娘恕罪!是奴婢错了!”侍女重重地磕着脑袋。 柳烟玉长指甲捏起跪伏在地上的侍女脸蛋,好一张肌肤紧致又白嫩的脸蛋。 指甲毫不怜惜地划过侍女脸蛋,起先是留下一条一条浅浅的红色,当柳烟玉视线对上侍女那双含水的眸子时,手下用力,红色的珠点一颗一颗从白嫩脸蛋上蹦出来。 侍女惶恐惊惧,眼睛里
第3章(1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