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可否展开说说?” 冬雪渐渐为屋梁上这两人描摹上白妆,有一瞬间,扶向阳觉得耳边乐声皆空,只有眼前那人,张扬着明媚的笑意,欠揍地咧着嘴。 扶向阳听见宋见北这样说道:“解法一,痴人说梦;解法二,亦然。” “至于解法三……” 宋见北吊足了胃口。 “宋小将军可是在拿本宫逗趣?”扶向阳面色微愠,病气氤氲在眉眼之间,许是真气着了,扶向阳又开始咳了起来,刺骨的冷风就像是刀子一样,在脆弱的喉管里划上一道道伤口。 血腥味占据了扶向阳所有神经,也将她一身力气抽走。 “公主!”宋见北笑意瞬间僵硬,他一手支撑着扶向阳身子,一手忙乱地将披风往扶向阳脑袋上蒙去。 “臣这便说!” 宋见北:“山南一战,老乌王在我凉州军手上吃了亏,断了一臂,自此乌兰部落放出话来,哪位乌兰王子能破大渊,便是下一任乌兰王。想来大王子今日殿前求娶公主,不过是为了折辱我大渊,从而讨得老乌王欢心罢了。” “可若,求娶公主一事不仅不能成为乌兰塔上位的助力,反而将他推远了乌兰王座之位呢?” 一语点醒梦中人。 从死胡同中走出,扶向阳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也变得松快起来,如同贪玩的女儿家一般,扶向阳俯下身抓了一把雪,撒气般地捏成雪团子,朝着长乾殿的方向扔去。 宋见北亦然。 落雪在此刻,是欢乐的。 玩雪的后果,在后半夜汹涌地袭来。扶向阳蜷缩在被窝里,身上一阵一阵的发冷,牙齿缝都好像被冻雪填埋了。 扶向阳挣扎着去够床沿的茶盏,嗓子眼被浓痰糊住而无法出声。 “哐当”声响,茶盏落在地上,碎成几瓣。睡在外围的贴身侍女绿蜡依旧打着轻鼾。 扶向阳轻咳着,眼眶被绵绵不绝的难受熏染得带上水雾。她不自觉地就想起了那场萦绕不散的噩梦,又想起她曾经是何等的天真,泡在皇后的甜言蜜语里,又蒙蔽在绿蜡口口声声的衷心里。 扶向阳不知道绿蜡在上一世太子皇兄暴毙、她和亲惨死的这几件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但不可否认,绿蜡的主子从来都不是她,皇后也从来没有真心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 这一场夜色似乎再也无法透进光来,扶向阳缩回了手,白日再如何坚强,此刻在夜色与病痛的加持下,还是忍不住落起泪来,哭得久了,才昏昏沉沉地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扶向阳便感受到面上被糊上了热帕子,哥哥在不轻不重地责怪与心疼她。 “明知身子不好,还任性地去玩雪。”扶向清看着缩在被窝里,只露出小半张脸的妹妹,是又怒又好气。 “哥哥。”扶向阳嗫嚅了一声,人在病中就是有几分娇气,扶向阳也不可避免地想像小时候那样,赖在哥哥怀里,做一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小孩。 “哥哥还在禁足中,今日如何出来了?” 年前,太子操办宫宴时,涉膳宴投毒一事,幸得狸猫偷食才未能酿成大祸。而太子扶向清也因监察不利被禁足半月,细算,此刻扶向清应当还在禁足期间。 扶向阳记忆中,哥哥是在初五母后祭日那日才获圣恩,得以提前出来。而那时木已成舟,饶是哥哥在长乾殿长跪数日未起,也被父皇一句:金口玉音,不可违。 太子再跪,便是不遵圣旨,违逆之罪。 “哥哥莫不是偷偷出来的。”扶向阳嘴皮子干涩,眼睛里透露着焦急,“快回去,哥哥快回去。” “阿玉不急,快喘口气。” 心绪大动下,扶向阳都忘了呼吸,憋着一股气,拽着扶向清的衣袖,一个劲的想把人往殿外推。 “父皇许我出来了。”扶向清揽着妹妹,轻轻地拍着她后背,他语调温和,神色中却有藏不住的狠意。 扶向清迫切想要知道在他禁足这段时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使得他素来骄纵的妹妹变得如此小心翼翼。 “父皇真许哥哥出来了?” 扶向阳乖顺地喝了两口热水,这才觉得身子回暖,面上青灰色也淡去了几分。 这是她重生至今遇到的第一个变数。 扶向阳不知,她重生是否会像煽起那一场风的蝶。亦或者,变数只是警钟,过去的那一世记忆是会变的,若她一味仰仗着记忆行事,命运给她一个殊途同归的玩笑,也并非不可。 “也不知你这小脑袋瓜子里整日里都在想些什么。”扶向清点了点扶向阳的额头,探出温度稍降后,才安下心来。
第2章(1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