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猊吐出丝丝缕缕的檀香,萦绕在整个寿康宫,人身上都染上了檀香的味道,本来能叫人平心静气。 但披星戴月而来的秦戈思绪千万,即使那寿康宫与乾清宫的檀香一般无二,他也静不下心来。 “陛下,登基已经有五年了,可后宫仍然空虚,”钟太后端坐在贵妃塌上,手上持着一串菩提子,“为景朝社稷计,也该立后纳妃了。” 秦戈皱起眉,不得不分出心神应对钟太后。 京中人人都知道,天子打压世家,而则钟家一直打着再出一个太后的主意。 “此事不必急于一时。” “陛下不如听听哀家中意的人选?” 秦戈果断的拒绝,并没有让钟太后的神情改变一丝一毫,她继续说道:“以前是哀家着相了,皇后该是与陛下心意相通之人。” 秦戈眉皱得更紧,揣摩起钟太后这次又在打什么主意。 “所以,哀家觉得兰阳是不错的人选。” 秦戈愣神了片刻。 他一直希望能与兰阳白头偕老,而事实上兰阳县主孟玉婉也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只是孟玉婉自己并不愿意。 现在,钟太后已经把台阶递了过来。 但,他所期望的,那个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真的是孟玉婉吗? 那些年少时的相处并不假,可是每当他想到此处时,就总会想到那个每夜在他身侧磨墨的影子。 秦戈恍然,或许孟玉婉于他并非男女之间的情爱。 “此事容后再议,”他说道,“若母后无其他事,朕便回去了。” 钟太后略显诧异,眼中闪过细碎的光,又道:“先前陛下为哀家寻的琴师不见了。” “不过是琴师而已,朕可再为母后寻得。” 他已经想离开,不想再与钟太后纠缠下去了。 钟太后低低地笑了起来,说道:“陛下,那可是哀家难得的知音,天下偌大,怎能恰好又寻得一个?” 秦戈在心里暗叹,面上说道:“不知那琴师姓名为何?朕叫人去帮母后找。” “裴。” 钟太后只说了这姓氏,便瞧见秦戈突然间变了的脸色。 “裴元殊,那琴师名叫裴元殊。” 江南士族,一向以裴氏为首,然而裴氏也是最神秘的士族,许多消息并不会呈现于人前,比如现在裴家家主的名字,大部分人都不会知晓。 但秦戈是其中的少部分人,他清清楚楚地知道,当前裴家家主就是裴元殊。 而裴家家主亲自前来京城,自然该有极为要紧的事,如今失踪,是否说明他目的已成? 他这位母后这时和他说明此事,又是为何? 钟太后的手摩挲着圆润的菩提子,似是无意间提及的此事。 “那琴师的曲,哀家真是喜欢得紧。” “朕自会派人查清裴元殊的下落,母后自可安心。” “如此便有劳陛下了。” 钟太后又与秦戈客气几句,便送客了。 待定天子的全部随侍都离开寿康宫,莲枝才又来到钟太后身旁,给已经空的茶盏添水,并问道:“太后娘娘,您这是何意?” “恭王是个蠢货,事不足败事有余,裴元殊虽是知音,但他与哀家的目的并不相同,”钟太后冷漠地说着,“不过天下哪有那么容易的事,从哀家这里混进来,总该给哀家付出点代价。” 莲枝了然,又有些许疑惑道:“太后娘娘您已经知道了裴家的目的?” “自然不知,”钟太后的神色依旧,“但既然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自然就是不想让人察觉到踪迹。” “哀家只要让人发现他的所在便足够了。” 秦戈回到乾清宫便唤来了冯礼,问道:“先前是谁负责为太后选琴师?” 冯礼一时之间惊疑不定,现在正值多事之秋,陛下为何翻起旧事? 但他还是照实说道:“是绿绮。” 秦戈眯了眯眼。 绿绮是他很重用的女官,而用她也是为了向江南士族证明,只要归顺天命,他们并不会被清洗抛弃。 但此事,绿绮从未向他禀明。 “传绿绮过来。”秦戈又下令。 这一次绿绮过来,面上虽带疲色,但心却紧了起来。 这还不到一天,天子为何会又传召她,难不成是天子发现了什么?可是怎么会这么快? “绿绮,”上首的帝王低声呼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