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晚月穿着白色长裙,黑色长发披散在肩上,像一朵黑色的睡莲,安静而美好。
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落在脸颊,橙黄色的光歇落在纤长浓密的羽睫上。
郑善浩有片刻恍惚。
兀地想起那个曾经满眼都是他的女孩。
相爱的时候,凌晚月全心全意都是他。
然而,都是欺骗。
一下车,女人即刻迎了过去,亲密地挽起手腕。
脸上遁起淡淡的,毫不虚假的笑容。
但细看之下,比往常多了点道不出的感觉。
亦步亦趋的袁秘书看着两人一副恩爱夫妻,鹣鲽情深的模样。
不禁在想,他们之间除了恨,真是丁点儿情爱都不剩了?
过去好歹爱的那么深…
罢了,老板家的事不宜深究,这两人本就是深不可测的。
郑善浩看着演技登峰造极的凌晚月,冷篾的笑从菲薄的唇边溢出。
他轻轻捏着她下颌,眼神几分轻薄,“月月呀,你不进娱乐圈真是可惜。”
话里的讽刺意味很重。
原以为女人会像过去一样逆来顺受的隐忍着。
然而接下来的一句话,使得他唇角的弧度凝固,“善浩,我们分手吧。”
静了一霎。
郑善浩的眉骨横生一抹冷韵,但很快唇角又勾起一抹冷篾,“发什么疯?”
他只当这个女人又在准备歇斯底里的发癫。
过去没少闹。
只是这几个字,他两年未听了。
竟有一瞬恍然。
此时,凌晚月抬眸看他,“我认真的。”
空气凝滞半响,被死寂包裹的严严实实。
她的眼神坚定不移,蓦然叫他想起过去那个妄图弃他而去的女人。
她怎么敢的?
郑善浩沉默了几秒,眉间的冷意堆积如山。
像是厌弃听到愚蠢至极的话,他别开眼神,那双深邃的眼眸似在酝酿着什么。
过了几秒,他拽着凌晚月到了最近的一间卧室,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她发梢,冷眼看着她,迫之对视。
极重的鄙夷与愤怒使他漆黑的瞳眸格外阴森可怖。
凌晚月眼睫颤动,怯怯望着眼前的深渊,里面有她极度恐慌的模样。
也倒映着她的软弱与无能。
她怕他,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害怕。
手指关节处处都在泛白。
手心传来一阵刺痛,是指甲陷入了掌心。
可还是不敢松开,怕一松开胆怯会氤湿眸底。
“姓凌的,给你脸了?”
男人的话听不出一点情绪波澜,但就是这样平静才叫人莫名胆战心惊。
此刻的愤怒比海还深。
凌晚月拼命压抑着内心的恐惧,勉强维持着语气里的平静,“我不想再演了。”
戴着面具的日子太累了,精神快要分裂。
“你不想?”郑善浩攥着她黑色长发的指骨泛白,愠色渐渐爬上脸颊。
幽深漆黑的眼看了她许久许久。
久到毛骨悚然,久到凌晚月觉得下一秒,仿佛就有狠戾的巴掌甩过来。
尽管吹来的凉风使空气变得清新了一些,但屋内的依旧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
手心沁满湿汗,指甲陷入肉。
不知过了多久,郑善浩忽地的笑了。
笑声过后,极平静的说了句:“可以啊,你把他的命还给我。我就放你走。”
一瞬间,凌晚月心脏像被人狠狠揪住,说不出的疼痛与窒息感占据全身,钻入骨缝。
几乎将她抽筋剥皮,痛不欲生。
她意外害死了郑善浩的弟弟。
这件事就像一根刺,永远插在两人心底里,也永远的困住了她。
那年圣诞节,她在美国看到了最不愿看到的一幕,失魂落魄回到京市。
独自在酒吧买醉时,不知是谁递来了一杯饮料。
她没有多想,喝了下来。
走出酒吧的时候,偏偏那么巧,碰到了郑善浩的弟弟郑宇值。
郑宇值见她喝的烂醉如泥,三番四次提出要做代驾送她回家。
凌晚月答应了,心想虽然已经决定和郑善浩好聚好散。
但和他弟弟还是能当朋友的。
何况那时她醉的稀里糊涂,失去大多数的思考能力,更不放心找陌生代驾。
就这样上了车。
谁料那杯饮料掺杂了兴奋剂,她又全数喝完。
车一启动没多久,剂药慢慢发作。
渐渐的她陷入迷幻状态,开始在高速路上手舞足蹈,神志不清神神叨叨的闹了起来。
揪着方向盘不放,一个打滑,迎面撞上一辆运货车……
……
抢救过后,她失去了生/育能力,而郑宇值却永远停留在十九岁。
她尤为记得葬礼上,郑善浩说的那句:“你这辈子都欠我一条命。”
她知道郑善浩越对着她越痛苦,越是无法释怀。
那些恨意犹如粗壮的藤蔓不断在最内心深处扎根发芽,肆意蔓延。
她愿意用一生赎罪,但不愿继续用这样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