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衬着清冷的月亮洒在地上,落地成霜。
便利店的门自动打开,一个提着公文包的男人步履匆匆踏入,脸上挂满了化不开的疲惫。
对面居民楼处,坐在灰色台阶上的女人抿了口啤酒,信心十足的说:“我猜他是房屋中介,才陪难缠的客户看完房。”
她浑身都是酒气,被酒意浸染的声音,也带着微哑的醉意。
陆景曜轻轻的妄嗤了声,侧头看她。
她的侧影迎着暖黄的灯光,灯光同她的瞳眸重叠着,微微闪亮,美得扣人心弦。
纤长的眼睫像米色的蛾翅歇落在瘦瘦的脸颊下,即便空洞却透着难以言喻的灵气。
直到一只飞蛾越过眼前打碎画面,陆景曜的视线才挪开,散漫的说:“我赌他是程序员,才改完bug。”
好些年前的夜晚,年少的两人总爱坐在这灰色台阶上,一边吃着宵夜,一边猜着路人的职业。
时隔多年再坐在这,心境早已不同,处境亦是如此。
见她又点燃了一根女士烟,陆景曜愣了下,旋即抢过来碾灭。
她侧头望去,他平静对视。
冷冽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暗流涌动,似乎还携着点咬牙切齿。
“想不到晚月姐这样爱他呀。为他肝肠寸断,与他誓死不渝。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是个情痴呢。”
尾音那句被拖得很长很重。尤其是提及情痴二字,眼神都蓦然凶狠起来。
怔了许久,凌晚月才把视线从他那充满不屑的脸上移开。
带笑地说:“那当然,他可是郑善浩。哪个女人不想跟他?我能跟着他简直是三生有幸。”
她假得游刃有余。
泡在谎言里久了,面具早已与脸颊融为一体深深镌刻在骨子里。
特别是在这个人面前,她不允许自己不幸福。
她既割裂又痛苦,既麻木又沉沦。
话音落地,周遭死寂了好几秒。
陆景曜神色无波,菲薄的唇却抿得很紧,很绷。
久久之后,他忽地笑了笑。眸底明明是含笑的,却冷得犹如朔北的雪。
半晌,他极平静的说了句:“他提防着你。”
凌晚月重新点燃一根女士烟,缓缓吐了口烟圈,依旧是无所谓的态度。
嫣然一笑,“可他对我很好,好得绝无仅有。”
陆景曜有的是办法揭她痛处,撕开她虚伪的面具。
每一句都踩到她心尖上去,“好到出了这事也不来找你,好到在你的餐厅夜会别的女人?”
听到这话,凌晚月依旧浑然不在意,葱白的指尖悠悠转着金属啤酒罐。
忽明忽暗的灯光里,眸底闪过一瞬的黯然神伤。
“他从来都是以事业为主,没必要为了这点破事回来哄我。再者哪个成功男人背后没几个女的,他懂得回家就行。”
她的态度恣意的叫陆景曜胸腔轻振,深邃的眸底翻过几道无声暗涌。
“你真的很爱他。”
凌晚月含着醉意的明眸看他,喃喃地说:“是啊我爱他,我不能没有他,我离不开他。”
她说的情真意切,眼神极其深情和痴恋。
任谁看了都很难不被这双明眸欺骗。
凌晚月不愿再与他对峙半秒,深怕再演下去眼底的温热快要兜不住,索性借着醉意挪开话题。
摇头晃脑,端作不着边际,“陆二爷不去陪那些女的,和我在这喝闷酒,多无趣啊。”
陆景曜向来嘴利,此刻更是毫不避讳,“确实无趣。特别是陪着一个傻缺。”
“我又没要你在这,你快走。”
“这条楼梯你买了?就你能坐?”
凌晚月闻言扯出一抹笑,还想调侃下去,掷在台阶上的手机嗡嗡嗡震动。
暗了整宿的屏幕噌的亮起蓝光。
看见那个名字时,陆景曜忍不住讥笑起来,“你男人还记得你啊。”
凌晚月眸底陇上几分酸楚,但很快就掩饰下来。
再开口时醉意都被晚风吹散,嗓音甜得入心渗肺,“当然,他很在意我。”
脸上挂着自欺欺人的幸福嘴脸,戳开短信时指尖还是微不可察的悄悄一顿。
温柔的目光一寸寸冷了下来。
「善浩:滚回家。」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想。
她要离开他。
——
隔着车窗,陆景耀静静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眸色漆黑如墨。
那道孤独而单薄的背影,看起来摇摇欲坠,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下去。
风吹半夏,某些藏匿在脑海里的记忆被翻滚出来,占据脑海。
年少时有个背影每次都会停下来,转过身冲着他笑,傻傻的说:“明天要来接我。”
那双明眸里荡漾着一轮明月,笑意像无法用双手捧住的水一样缓缓滴落。
他该忘的。
早就该忘的。
可他偏偏反复想起。
副驾驶的女人顺着他视线望去,静了一会,情不自禁脱口而出:“老板,还要继续吗?”
车内悄然寂静。
隔了好半晌,陆景曜冷眼看着她,过度的鄙夷与威严使他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