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以嘉昭帝的意愿,贾赦身为勋贵之身,犯下倒卖盐铁违禁大罪,按照律法荣国足以除爵。
只是因不得不隐去其身后罪名,无法将削除荣国爵做得光明正大罢了。
而大宗正忠顺王爷,因与神京贾家一向不合,或许是揣摩出圣心,或许出于其他某种原因,对荣国承爵之事十分抵触。
所以,以兄终弟及之说,将荣国二房子弟,都贬低为无承爵之资,连大宗伯郭佑昌也挑不出毛病,这一切也正中嘉昭帝下怀。
他正当以为能完结心中谋算,贾家荣国就要步宁国之后尘,四王八公就要再去一爵。
到时再萧规曹随,循例宁国,恩赏荣国封爵三年的机遇,朝野内外也就再无非议了。
至于荣国会不会因此三年复爵,嘉昭帝是半点不担心的,以荣国宝玉等子弟的颓废无能,复爵不过就是痴人做梦。
正当嘉昭帝以为事情将按他的设想发展,本来还想言语暗示,让礼部尚书郭佑昌以为襄助注脚之意。
只是这位礼部大宗伯,心中礼数法度过于执着,好像不是太容易就范的样子。
更让嘉昭帝没想到的是,偏在这个关口,贾琮上本直奏为兄长贾琏求情,让郭佑昌联想到荣国长房血脉未绝。
事情如此陡然转圜,让嘉昭帝心中颇有些无奈。
……
而且,就如郭佑昌方才言说,如以荣国府无子弟有承爵之资,而削除荣国爵,理由未免过于牵强刻意,难掩朝野幽幽之口。
嘉昭帝虽想以奇道达成心中所愿,但也需郭佑昌这样的礼法正溯文官,作为参考权衡此事的标尺。
他登基十几年,治国理政成效显着,虽谋深疑重心有深危,但却不可否认是个精干勤勉的君王。
他的帝王心术不弱于大周历代明君,处事自然不会一意孤行,过于乾纲独断。
郭佑昌对此事的反应和态度,他不会视若无睹。
因为像郭佑昌这样的文官,他对此事的反应和态度,几乎代表朝廷上大部分文官的想法,也预示了削除荣国爵,会在朝野引起何等波澜。
嘉昭帝对大同总兵钱绍扬涉及贪庇不法,孙占英倒卖盐铁违禁,可以雷厉风行,以力拒之。
但是对于郭佑昌这样的文官群体,却不会采取单刀直入的办法,因为这些文官代表着世道民心,必须行止谨慎,刚柔相济。
所以,在郭佑昌提出让荣国长房次子贾琮,以一体双爵的方式承袭荣国爵,他并不是一味反感,而是想听对方会如何分说此事。
他之所以想藉机斩除贾家荣国之爵,不外乎是要打击削弱四王八公凝聚的势力。
如果有其他办法,同样能达成这样的目的,且能被朝野内外众议所接受,他又何乐而不为。
而他从郭佑昌所说的一体双爵,似乎隐约发现了这样的契机……。
……
郭佑昌继续说道:「其实,一人多勋之事,历朝历代并不鲜见,历代每逢开国之朝,多半为战火纷纭之世,席卷天下之局,勇将辈出之时。
父子一脉单传,皆为开国武将,皆受国之勋位,之后子脉双爵传承,大有人在,不算罕见之举。
当年太祖立国之时,就曾出现过父子并爵之事。
只是大周开国两代,与残蒙战事频繁,父子双爵皆为骁勇,多半战死疆场,此类勋位传承断绝罢了。
但凡宗卷记载出现双爵之事,大抵有双爵承袭丶并爵承袭两种。
双爵承袭,由其子嗣分爵分脉传袭;并爵承袭,以双爵合一加等承袭,由其子嗣单爵单脉传袭。
因此,臣向圣上奏议,对大周礼法增益补缺,奏请贾琮一人承双爵,以和宗人礼法,以传荣国世勋之功,以彰圣驾隆裕皇恩。」
嘉昭帝听了郭佑昌一番话,稍许沉思,说道:「郭爱卿说的虽有些道理,但此事毕竟不比寻常,需要再经廷议,容后再定。」
对于郭佑昌提出的一体双爵的说法,嘉昭帝自然不会当堂就应允,总要察风观势,思虑周详,再做谋断。
再说区区荣国府的除爵或承爵之事,在皇帝心中还算不得一等大事,暂缓办理也没什麽大不了,如今他关心的焦点也不在这上面。
嘉昭帝说道:「眼下最要紧之事,还是大同指挥孙占英投敌之事,此举有伤大周国体,郭爱卿身为大宗伯,涉管外邦交际有无之事。
朕要要你和兵部进行磋商,挑选合适的使臣出使关外,和土蛮部安塔汗交涉,让他将孙占英交还大周,以备国法处置!
后日郭爱卿和兵部顾延魁入宫,向朕奏报出使方略,以备裁断。」
大周的边军指挥投了蒙古土蛮部,作为泱泱大国,自然不能无声无息,通过出使蛮邦,声明讨回叛逃之人,乃是国事大义,应有之举。
郭佑昌领了皇命,便退出乾阳殿,准备去找兵部尚书顾延魁商议此事。
等到他跨出乾阳殿高耸的门坎,被殿外清凉的秋风吹拂,这位礼部大宗伯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
郭佑昌身为礼部尚书,见多了官场波诡,自然明白忠顺亲王挑起话头,圣上表面不置可否。
但是他们君臣之间已达成默契,借着荣国二房子弟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