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个疯子(1 / 4)

市区,市政大门外,一位年逾五十穿着中山装的老男人,站在大门门口侧面绿化带边,一只手背身,另一只手里紧紧捏着一本红色小证件,下嘴唇用力往上撅,鼻孔不住的哼着气,满脸的倔强。他的脚下,用石头压着一张1米长半米见宽的手写“申冤书”,抬头用红笔写着一个大大的“冤”字!不远处,传达室外,两个警卫人员死死盯着。

年轻警卫:“队长,看见没,那个老鱼头又来了。你别说,就这中山装,胸口放根钢笔的样子还挺像个老知识份子的样子的。他是谁啊?咋天天来呢?”

老警卫挠了挠头:“可不就是老知识分子吗?轴着呢。你是新来的,你不知道。原来也是我们这儿的,和土地资源部门有关的小审计员。然后这个老余头,那时候外号‘草头鱼’,很正派的一个人。草鱼你吃过吧?意思就是虽然人长得书生秀气,但是为人做事又硬又多刺。你看这老余头,现在一把岁数了吧,还缩着身子有点驼背,可个头比我还高半头,你就想想人家年轻时候有多高?”

年轻警卫:“你这么一说的话,我发现这老余头是挺高的,脸也白净,远远看五官也挺端正的。”

老警卫:“有本事你去近看,远看五官端正,近看脸上还是很多皱纹的。而且你搭理他,他能拉着你一直絮絮叨叨来来回回说一件事。关键他还健忘,说一半,忘了,又重头开始说,你想走都走不了。”

年轻警卫:“什么事?”

老警卫:“你不是说他脸白吗?他被点过,住过号子,阳光照的少,皮肤可不就白了?就因为犯了事,进去了,出来后就一直不服,觉得自己没做错,一直跑来反映情况,人都神经了。”

年轻警卫来了精神:“什么案子啊?”

老警卫摸出烟,想了想自己在执勤,又放回来口袋,砸吧着嘴说道:

“当年我还是个菜鸟,刚调动过来,那时老余头就已经风雨无阻的天天来了。他的事在我们这儿私下里被传的很多,如数家珍。据上一任队长说啊,算起来得是二十多年前了,有人想通过老余,在一份申报的材料上面做个手脚,让一个农村耕地改下性质,开发作商用。咱老余头没答应,不愿给人办。”

年轻警卫:“那不就结了,没给人做违规的事,咋还进去了呢?”

老警卫:“后来老鱼头被匿名举报,违规受贿!就进了单间儿。”

年轻警卫疑惑道:“不是说,没给人办事吗?咋还受贿了?”

老警卫摇头道:“他没收,他压根不知道。”

年轻警卫:“队长,我越听越糊涂了。”

老警卫老气横秋地说:“所以说,炒菜要放盐,娶妻要娶贤。败家老娘们坏事儿。”,然后叹了口气道“那个开发商,找老余头帮忙,老余头没答应。开发商要给老鱼头红包,老余头没收。没几天,老余头的老婆收到一个水果篮子。我们这儿管这个叫‘提篮子’,他老婆不懂这,把果篮随手放,没去管。那篮子上面是水果,篮子底却是另有乾坤!然后所谓的贿赂赃款就这么藏在底下悄默默的送出去了。他老婆觉得就是个果篮,随便往家里一放,没放心上,也没查看,更没跟老余头说。直到老余头被举报才捅出来。这叫裤裆塞黄泥,你懂的。”

年轻警卫听完,两眼瞪大:“那不冤枉啊?”

老警卫:“可不就是吗?那老余头进去后,一直坚持自己没有受贿,他老婆收到一个篮子,他自己不知道,说不清!”

年轻警卫:“要我,我也不承认,没做过的事,咋认?”

老警卫看了眼伙伴说:“你还是太年轻,当时贿赂的赃款已经找到,只要老余认错,不是没有转还余地,至少案情审理期间,是可以见家人的,何况他老婆还大着肚子。”

年轻警卫:“要我,我也不见,都是那个傻老婆害的他。”

老警卫:“哎,他老婆难产死了,老余头在里面,没见上最后一面。”

年轻警卫:“那么寸?那孩子呢?谁养?”

老警卫:“也不是什么秘密,孩子刚出生头几年交给亲戚养,好像是在娘家大哥家养大的。老余头出了单间儿后,就一直来讨说法,风雨无阻的要求重启案宗,重新调查还他个清白,变得神经兮兮的。你说谁养谁?根本不是老余头在养他闺女,是他闺女跟个妈似的在照顾老余头。”

年轻警卫:“那这个老头也挺可怜的。”

老警卫:“你可怜他?那今天你来,好胆你就上去陪他聊两句。我反正远远看见他往反而一站,打开状纸往地上一铺,露出大红的‘冤’字,我就害怕。打不得骂不得,咱这里有摄像头盯着,不敢欺负老百姓,还得哄着他别让他出事,还得看着他别让他冲撞了进出的领导的车子。只要有车子进出,老余头举着红本证件就冲上去大喊‘我是党员!我冤枉!’”(年轻警卫有默契地异口同声“我是党员!我冤枉!”)

老警卫叹了口气,接着说:“咱是不是得拦着,别让车撞了人,也别让人堵着车开不了路?只要你跟他搭话,他就絮絮叨叨跟你反反复复扯自己多冤枉,自己多委屈,自己受到了不公啥的,烦都烦死你。我寻思下雨天他总不会来了吧,那份伸冤告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