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喊她,她眼睛都没睁开就给了我一巴掌的又是谁?”
“你管那一巴掌叫喜欢我,叫哄我开心?”
迟韫玉沉痛说道,“公主,诚然有时臣的态度算不得好,但再不好,也没影响你少折腾两回臣”
“而且臣现在才发现,公主的用词,原来一直在背后虐待我。”
傅含枝:“”
“我的用词如何暂且不论,即便我曾经折腾过你两回,但是你扪心自问,你就没有一点错吗?”
她轻呵出声,“我怎么没有折腾旁人,就折腾你?”
“你难道不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吗?”
迟韫玉:“…”
这话听着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而且…”傅含枝又皱起眉,一脸匪夷所思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尽把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记得如此清楚?”
“有关你的所有事,我都记得很清楚。”
迟韫玉毫不犹豫地开口,嗓音低沉认真。
闻言,傅含枝却蓦地嗤笑一声。
下一刻,她笑容一敛,面无表情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妨再顺便回忆一下,太傅大人花朝节失约那回事吧。”
迟韫玉:“…”
男人顿时像是被抓住了后脖颈的狗,老老实实低下了头,语气霎时变得乖巧温驯。
“公主,这里太黑了,我们还是先继续走吧。”
他说着,立刻转身。
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朝前走去。
“站住。”
可这时,傅含枝突然冷冷一笑,她站着未动,漫不经心地扔出两个字,就教他脊背僵住,再也迈不开半步。
“你这会说继续就继续了?那我方才让你停你怎么不停?”
她的语声像往日一样温和平静,可迟韫玉却莫名不敢回头。
他抿起唇,下意识心底发慌,可是四下皆暗,让他根本无处可逃。
“公主,正事要紧…”
他试图挣扎,可是来不及。
“迟晏之。”
让他一瞬恐慌的声音压根不给他逃避的时间,紧接着便自身后响起。
“有些事,我不提,不代表我忘了,你,也不能因为我不提,就以为我忘了。”
“我说过,我这个人,向来恩怨分得很清。”
傅含枝微微一笑,看着前方隐隐约约的僵立背影,温和的嗓音却带着浸入骨子里的凉意。
“你我之间,什么是恩,什么是怨,旁人不清楚…”
“可是太傅大人,你不是应当最清楚的吗?”
迟韫玉身形猛地一晃,眸光微颤。
是啊,他清楚,他怎么不清楚。
他清楚地知晓自己不该如此,清楚地知晓自己不该试图用曾经的过往去谋她的心。
可是他太想她了。
自从来边羲山后,大抵是陌生的环境,大抵是四周温馨的氛围,总是教他忍不住想起之前的往事。
这里没有权贵,没有君臣。
甚至都无人知晓他是太傅,亦无人知晓她是公主。
他们只是相识多年的迟韫玉和傅含枝。
这样的气氛下,竟给他了一种他们可以回到过去的错觉。
尤其是此刻,无边的黑暗大力滋长了人藏在心底深处的所有情绪。
所有阴私近乎争先恐后地往外蹿,疯狂要压倒他的冷静。
那些曾一直被身份二字所掣肘,被迫不得不遵守的君臣底线,如今在这四下彻底无人的时刻终于彻底崩掉。
是,他卑劣,他自私,他坏到极致。
明明是他做错了事情,却又厚颜无耻的妄图想借往日有过的美好去求她片刻心软。
可是他真的好疼。
身上无一处不疼,心也很疼。
那些过往就像裹着糖淬着蜜的穿肠毒药,他每忆一次,便痛不欲生一次,可就是舍不掉,又放不下,如同饮鸩止渴。
他真的已经许久没有和她像以前那样好好说过话了,所谓的谈笑风生,也只不过是,此处只有他们两人。
而他在故意用那些往事去激她一个“回应”。
甚至连短暂的靠近都是勉强看在他这一身伤的份上。
可即便如此,即便他为她不顾性命,她仍旧还是一声一声疏离客套的太傅。
就像她说的,恩和怨,两相算。
她从来没有原谅过他。
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