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衰微不足恃,自强犹可期(5 / 6)

遂见王经等出黄素诏于怀曰:“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今日便当决行此事。”入白太后,遂拔剑升辇。--《魏氏春秋》

曹髦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并未慌乱,而是即刻“下陵云台”,召集人马,趁夜冒雨出兵,欲与司马氏决死。

跟随曹髦出兵的两位武官,1位是“冗从仆射李昭”,另1位是“黄门从官焦伯”,此2人职官身份比较特殊,皆是禁中的内侍。

戊子夜,帝自将冗从仆射李昭、黄门从官焦伯等下陵云台,铠仗授兵,欲因际会,自出讨文王。--《魏氏春秋》

“禁中”,是宫中防卫等级最高的地方。这里是皇帝的起居之所,有时亦代指后宫所在。禁中不同于“殿中”与“宫中”,殿中宿卫有虎贲、羽林郎;殿门宿卫有3署郎;宫门宿卫有卫尉下辖的卫士,皆由士人充任;而禁中的宿卫,按制度皆用宦官。

按《续汉书百官志》,冗从仆射,全名“中黄门冗从仆射”,用宦者。黄门即禁门,亦写作“黄闼”,可知李昭、焦伯按理应是宦官。

中黄门冗从仆射1人,6百石。本注曰:宦者。主中黄门冗从。居则宿卫,直守门户;出则骑从,夹乘舆车。--《续汉书百官志》

禁门曰黄闼,以中人主之,故曰黄门令。--《续汉书百官志》刘昭注引董巴《汉书》

不过由于曹丕改易宫禁制度,限制宦官、重用士人(见《魏书文帝纪》),以至毕轨(典农校尉毕子礼之子)、华廙(司徒华歆之孙)等人均有担任冗从仆射的记载,因此也不能排除李昭、焦伯可能具备士人身份。

冗从仆射毕轨表言:“尚书仆射王思精勤旧吏,忠亮计略不如辛毗,毗宜代思。”--《魏书辛毗传》

泰始初,迁冗从仆射。--《晋书华表传-附传》

不过按常理推断,为了保证禁中安全,避免秽乱宫廷(东汉时侍中郭举值守禁中,趁机与后宫私通,见蔡质《汉仪》),即使李昭、焦伯是士人,他们的从属成员,应该亦多为宦者。宦官的身体条件、训练水平自然无法和职业武士相比,这也能够侧面解释为何曹髦军队的战斗力较差,1触即溃。

不过曹髦也并非全无准备,他纠合“僮仆数百”之后,随即“铠仗授兵”,可知在6年(254-260)的傀儡生涯中,曹髦也暗中积蓄了不少力量,所藏甲胄兵刃,足以武装数百人规模的队5。

帝遂帅僮仆数百,鼓噪而出。--《汉晋春秋》

(帝)铠仗授兵,欲因际会,自出讨文王。--《魏氏春秋》

达到这1成就并不容易,因为昔日司马懿诛曹爽时(249),便是“先据武库”,之后才“出屯洛水浮桥”。司马氏既凭此起家,自然会严密防备他人效仿,曹髦能够在司马氏党羽的监视下,积攒起数百人的武备,可知确有过人之处。

宣王部勒兵马,先据武库,遂出屯洛水浮桥。--《魏书曹爽传》

武装完毕后,曹髦随即“拔剑升辇”、“击战鼓,出云龙门”,向着司马昭的相府杀去。

曹髦欲与司马昭决死,需要突破两道防线,其1是“殿中”门,其2是“宫中”门。曹髦冲出“殿中”时,选择的是东侧的云龙门为突破口。

“殿中”,即以太极殿(曹魏正殿)为中心组成的院落,外设殿墙。殿墙南侧为端门,也是殿中正门;西侧为神虎门,东侧为云龙门。皇帝与群臣朝会,多经由端门或云龙门,因此2门频繁见于史册。

(帝)拔剑升辇,帅殿中宿卫、苍头、官僮,击战鼓,出云龙门。--《魏氏春秋》

曹髦不走端门,可能是因为端门为殿中正门,防卫力量较强,因此避实击虚,选择东侧的云龙门。侧面反映出曹髦颇有智慧,绝非鲁莽之辈。

屯骑校尉司马伷(司马昭之弟)闻讯,率宿卫亲兵与曹髦战于“东止车门”。“止车门”指殿门,“东止车门”即云龙门。曹髦此时没有选择硬拼,而是以天子名义令“左右呵之”,于是“伷众奔走”。可知曹髦在朝野中具备1定的威望,也很善于利用自己的威望。

(帝)鼓噪而出。文王弟屯骑校尉(司马)伷入,遇帝于东止车门,左右呵之,伷众奔走。--《汉晋春秋》

从“殿中”成功突围后,曹髦随即引兵向南,朝着宫门方向挺进。

从曹髦“出云龙门”的行军方向看,突出太极殿后,他应该会向东掖门、司马门(南掖门)或阊阖门(宫城南侧正门,亦作大司马门)方向进军。按《汉晋春秋》,“贾充又逆帝战于南阙下”,可知曹髦最终选择从南门出宫,即走司马门或阊阖门。

中护军贾充又逆帝战于南阙下,帝自用剑。--《汉晋春秋》

“阙”指宫门两侧的高大门楼,“南阙”即宫城南门的门楼。《水经注》记载魏明帝曾在司马门“筑阙”,结果“崩,压杀数百人”,遂“不复筑”,因此司马门无阙。据此可知,曹髦突出殿中后,是向阊阖门方向行进,在此遭遇贾充阻击,双方遂“战于南阙下”。

《晋书荀勖传》亦有“高贵乡公欲为变时,大将军掾孙佑等守阊阖门”的记载,可以互文印证。

曹髦进军的目的地,即司马昭的“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