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将咱家的这番叮嘱都忘了?!” “干爷爷,您是宫里的老人,您知道在这里头,哪里有什么不偏不倚……”荣生压低声音,抽泣一声,“干爹他是如此,我亦是如此。” “你们两个……” 梁神福心中骇然,手指骤然松懈。 “咱家将韩清和你,当成亲生的儿孙来疼,”梁神福咬着牙,“可你们一个两个,却瞒着咱家,如今,惹出事来了,连咱家,也牵累上了,是不是?” 荣生哭得鼻涕眼泪都淌出来,他抿紧嘴唇不说话,伏低身子,一个接一个地磕头,一声比一声响。 韩清即便是到了雍州,也总是寄信来嘘寒问暖,还不忘捎带一些雍州的吃食物件,而眼前这个荣生呢,是韩清收的干儿子,也是梁神福看着长到这么大的,眼见着荣生磕得头都破了,梁神福心里不忍,要去拉他,却不防一柄刀忽然横来他颈间。 梁神福吓了一跳,正欲大喊,却见持刀之人,正是殿前司都虞侯,苗景贞。 “苗大人,你这是做什么?你想造反吗?” 梁神福到底是在官家身边待了多年的,他还算镇定。 “只是杀一个宦官,不算造反。” 苗景贞压低声音。 外面风雪大作,守在外面的御前班直没有声响,这殿中的窄廊,只有他们三人隐在这昏暗之处。 “苗大人,万不可如此对待他啊……”荣生吓得连忙祈求。 “我只是想问梁内侍两件事。” 苗景贞并未放下刀。 “什么?” “官家如今病情如何?” 梁神福闭口不言。 “干爷爷,我见您让他们去请黄相公与孟相公,可是官家有什么不好……”荣生跪在地上,拉拽梁神福的衣摆。 梁神福挥开他的手,而苗景贞的刀刃抵得更近,梁神福心中一慌,半晌,他到底还是开了口,“官家……有中风之兆。”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着急忙慌地让人去请东府西府两位相公入宫。 自官家用了名医张简的药后,身子就大不如前,今冬冷得厉害,官家反复受了好几回风寒,头疾又总是发作。 在泰安殿上举行祭天仪式,那几个时辰下来,更是让官家的病势一下更为沉重,何况那蒋御史还在泰安殿中,将官家气得呕了血。 如今,境况不大好了。 梁神福也是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是好。 苗景贞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听见梁神福这话也并不算太过意外,他复而开口,“那我再问您,官家的病,是否不能服用金丹?” 此话既出,梁神福的神情大变,“你……” 张简用的药与金丹相冲,这是官家早就知道的事,但他还是宁愿要一个自己的亲生骨肉,也要服下那虎狼之药。 服用过张简的药,就再也不能碰一粒金丹。 “我听官家已有些口齿不清,我不妨告诉您,我苗景贞今夜就将这条命系在我这把刀上,我已然做了我的选择,您的干儿子韩清也早就做了选择,还有如今跪在你面前,叫您干爷爷的这个人,那么您呢?” 苗景贞用刀架在他的脖子,将他推到隔扇上,透过隔扇的雕花缝隙,梁神福与苗景贞都看见殿内有数名医正,贵妃正坐在床沿。 苗景贞冷声道: “梁内侍,您知道自己该如何选吗?” 堆砌的冰雪被冻得更硬,附着在檐瓦之上,被嶙峋灯火照得晶莹,孟 府里,姜芍披着外衣,内知在侧为她提灯,两人匆匆穿过连廊。 书房里的灯还亮着,姜芍推门进去,才发觉孟云献竟伏在书案上,已经熟睡,她走上前,语气里透着焦急:“孟琢,你快醒醒!出事了!” 孟云献被姜芍推醒,他的眼眶还是湿润的,恍惚地盯着面前的姜芍看了片刻,才喃喃了声,“阿芍?” 接着,他猛地站起身,环视四周。 屋中除却他面前的夫人,与在旁提灯的内知,就再也没有旁人。 “孟相公,先保重您自己,暂时放下我的案子吧。” 他忽然想起,那道淡薄的身影,伴随着这样一句话,逐渐化为雾气消散在他的眼前,而他也在未散尽的迷雾中,失去意识。 “孟琢,殿下出事了!” 姜芍不知他在找什么,也没工夫问,只将葛让命人送来的书信,递给他。 孟云献立时清醒许多,他将书信接过,展开来一行行扫过,他的脸色一变,“他们怎么能如此胡来……” 葛让,苗天照。 原来搜捕张信恩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