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借此强杀潘有芳、吴岱才是真。 他们竟将他,瞒得严严实实。 “他们……真是不要命了。” 孟云献握着信纸的手一颤,无力地垂下去。 “这信上说,殿下以性命相要挟,逼迫葛大人手底下虎啸营的林指挥使,让他亲手杀了潘有芳,如今,殿下要为他们一力承担重罪,让他们咬死一句话,说殿下假传圣旨。” 姜芍喉咙动了动,“葛让葛大人说让你劝劝殿下,这罪,他与苗天照来认,让你保住殿下的性命。” 孟云献一言不发。 他忽然想起嘉王抗旨回京那日,天还没有亮透,他们两个就在这书房中坐。 “我昨夜遇见一个人,他戴着帷帽,我虽看不清他的脸,可是孟相公,我也不知为什么,我看见他,就总是会想起子凌。” 嘉王满脸是泪,“他救了我,劝我珍重,可是那个时候,我听他说这些话,心里像是被一刀刀地割过。” “我不敢走,我再也不敢走了。” 嘉王哽咽地说,“孟相公,我已经想过了,尊严我不要,什么我都可以不要,反正我如今孤身一人,就是死,我也要死在云京。” 就是那日, 嘉王三拜九叩,高呼着“万方有罪,在臣一人”,从御街到皇城。 孟云献到此刻才猛然惊觉,他的 那句“就是死,我也要死在云京”究竟是什么意思。 嘉王回京,原本就存了死志,为徐鹤雪,为靖安军。 既不能以王法还给他们应有的公道,那他就自己去讨。 “不能再晚了,再晚个几十载,这天下间,就再也没有人会记得,会在乎他的清白。” 这是那日嘉王离开前,对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此刻,孟云献深刻领受了这句话的深意。 “主君!宫里来人了!” 一名家仆匆匆领着一位宫中的宦官冒雪而来。 “孟相公,还请快些入宫去吧!”那宦官进了门,便焦急地说道。 孟云献估摸着,此时似乎还没有到寅时,这宦官出宫,定有大事。 “官家有中风之兆,梁内侍令奴婢们出宫请您与黄相公入宫!”宦官躬着身子,气喘吁吁地说道。 中风? 孟云献心头一凛,他立时道:“你先去喝一碗热茶,我换好官服,咱们就走。” “是。” 宦官垂首,转身被人领着出去。 “眼下咱们怎么办?”姜芍见人走远,一边去拿了衣裳,一边问道。 “阿芍。” 孟云献却不抬手任她穿衣。 姜芍抬起头,发现他眼中有泪意。 “我……” 孟云献声音发紧,“我见到子凌了。” “你……说什么胡话?” 姜芍惊愕地望着他,却见孟云献眼中的泪意很快汹涌,淌下来,他紧紧地抓住她的手,“他,他是徐景安,他是倪公子。” “一个死去的人,时隔十六年返还阳世,这个阳世却还在唾骂他,侮辱他,可他……却又在边关,为我大齐的国土,为我大齐的百姓,又死了一回。” 孟云献颤声,“阿芍,十六年,无人还他清白,无人为他收殓,可他,却还劝我,暂时放下这桩案子,他要我,好好地活着。” “在他心中,我们这些活着的人,远比他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要重要,可是我们,我们愧对他啊……” “我们为什么要等?为什么还要等?” 孟云献泣不成声。 “若我再等,我耻于为人!” 孟云献立时将守在外面的内知唤来,“你去,让夤夜司的周副使从葛让那里将嘉王殿下接回。” 内知应了一声,转身出去。 孟云献将手中的信纸攥成一团,“如今,我只有将黄宗玉拉下水,尽力一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