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间惨剧,心头,涌起一股荒唐至极的感觉。
十六年前?
那不就是妹妹兰絮出生那年吗?
从兰府抱出一个婴儿?
春姨娘怎么知道的!或者说……那位符太守有什么能力从兰府抱出一个孩子?!
符家,跟兰氏又有什么瓜葛!
倘若春姨娘说的是真的……
兰溪不敢深想,忙掐住这个疯狂的念头,逼自己冷静下来。
一切因果,等到了符府,她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做个了结。
此刻,在这荒山野岭中,此情此景下,想再多都无用!
兰溪迅速收敛情绪,唤来在一旁暗自神伤的腮雪,吩咐她道:“将春姨娘的尸体,找个地方葬了,还有这个符笙……你们好好安抚……幼年失母……”
兰溪想起自己的母亲。
那时……自己哭了吗?
三岁稚龄,似乎连悲伤都还没学会呢。
“今日围剿虽结束了,但这几百人,绝不是此处山贼的全部势力,还需要寻到他们的老本营一网打尽,才能以绝后患。”
“此处便交给你和凝霜处置了。”
兰溪又看了那春姨娘和小符笙一眼,没再流连,转身来到那被俘虏的两位匪首面前。
身后,赫连栩举着火把,为她在这暗夜之中,照出一片亮光。
兰溪用袖中的刀片,抵着那木风的下巴,在对方惊骇的眼神中,冷声道:“是现在开口说实话,开始等我用这刀子,将你身上的肉一寸寸割下来,割到哪儿,你忍不住了,再说实话也未尝不可。”
木风打了个哆嗦,胳膊被砍断的伤口,隐隐有裂开的趋势,他忍着疼,张嘴骂道:“你这遭天杀的贱人,以为自己——”
啪——
一旁侍立在侧的赫连栩给了他一耳光,半点情面不留。
“要么报点,要么闭嘴,说什么废话?”
接着,扯起地上一团破草乱麻,连带着泥土,粗鲁地塞进木风嘴里,将他那满腹未骂出口的脏话,堵在他自己嘴中。
阴恻恻的目光落在一旁的三当家刘仁忠身上。
薄唇微启。
杀意和话语,一同从他口中泄出。
“你这兄弟断了一只左臂,你却健健康康的,倒显得有些不公平。”
“不如,断了你的右臂吧。”
“你们好做个真兄弟。”
赫连栩手中的剑尖正要刺下——
刘仁忠急了,疯狂地扭动着身子。
他跟木风哪个莽夫可不一样啊,他的右手,那可是要拿笔写字的。
作为一个文人,右手被砍了这一辈子岂不是废了?
时间紧迫,容不得他思忖,刘仁忠心头一横,决定为自己谋一条生路。
“先别动手!”
他决定叛主。
“你们有什么想问的想知道的,皆可以来问我,我虽来这山上只有三年,但却是这木家寨的三当家,对此地的地形与局势极为了解。”
“但凡在下知道的,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态度情真意切。
气得一旁的木风瞪圆了眼。
这个老三!怎能背叛他们木家寨!
怪不得大哥常说,让他和老三相处时多留个心眼,以防将来被卖了都不知道。
还说老三有歪才,但品行堪忧,不可深交,之所以让他当木家寨的三当家,一是为了安抚那些新进寨的兄弟,二则是这个秀才的名头……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大哥说的一点都没错!
若眼神可以杀人,刘仁忠只怕早已死在木风的凌迟之下!
可刘仁忠也有自己的想法。
他看着一旁龇牙咧嘴却被堵住嘴巴的木风,眼底一晃,叹了一声。
“二哥,咱们木家寨三分之二的兄弟都出马了,可你看看?他们只死伤了十人!这样的精兵强将,若杀进去,咱寨里的兄弟又能支持多久!”
“你别怪小弟狠心,小弟也有自己的苦衷啊……”
“大仇未报,小弟不能陪你们去送死啊……”
场面话说完了,刘仁忠也不在乎木风是否听进去了,转身,看着那周身冰寒满目杀气的赫连栩,打了个哆嗦,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壮士您别急,我们这木家寨,就位于西边五公里的位置……”
……
刘仁忠不愧是读书人。
将木家寨在此山的地位,周围的山势,为寇的人群,日常下山抢劫的频率,甚至……连他们老大的喜好,都吐得一干二净。
有用的东西都吐完了,刘仁忠软着膝盖跪在地上,极为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