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柳园向监控摄像鞠了一躬。 “中午还是煮泡面吃吧。” 将最后一筷子碎泡面送进嘴里后,柳园停下手机里的视频,把奶锅端回了厨房。 顶着厨房里难以消散的热气,柳园仔细而快速地把锅冲洗得干干净净。她擦去迅速淌出的汗珠,收纳好了厨房用品,快步躲回了自己大开着空调的凉爽房间。 柳园拉开凉被,直接躺上了床。 她靠在位于窗户正下方的床板间,闭着眼,习惯性地柳园又播起了柳吴依的‘杏仁’。 为强烈的日光所扰所扰、柳园坐起身来,紧紧拉起了窗帘。 空调的室外机上,一如平常地蹲着一只褐头、身上覆有灰紫羽毛的鸽子。它发出的连串“咕咕”叫声之响亮、甚至能穿透柳园耳机里的音乐。 “又是这只傻鸽子…”柳园抱怨着、一边用力地敲一敲窗户玻璃,熟练地赶走了它。 在不知不觉间,柳园的身子滑入了轻软如云朵的凉被间,少了鸽子的烦扰,她的呼吸也渐渐地变得缓慢而平稳。 梦就像白云一样,它没有实体。但无人能否认的是,它确确实实地就在那里。 盛满了肥厚海鸥的码头间,咸香而清凉的风带来了早秋集市里的喧嚣声。 我梦见了一位善良的女子,那女子的肩头立有一只兜着尿片的金刚鹦鹉。 我的身上环绕有一股臭海藻味,黢黑的皮肤上还镀了一层——这是盐粒还是沙砾? 与我相比,她显得是那样的端庄而干净。 她厚重且纹理丰富的手间捧着一卷纯白的窗帘,我看不清她的脸,可我知道,她是在乎我的。 我将两枚闪反着海洋粼光的金币蹦进了她老茧遍生的手心。那金币刚刚自我的口袋里取出、还带着我的体温。 我转过身去,踏着因青苔和鸟粪而变得黏滑的石砖,我左脚踩进了一坑盛满了不明液体的水洼,右脚被凹凸的路面绊飞。 一路走来,全是磕磕绊绊——这可不是什么出海之前的好兆头。我却咬紧了后牙槽,硬是没想过要回头看她一眼。我为什么不能再好好的看看她呢? 我终究是要出海的。海盗不出海,难道要老死在陆地上吗? 如果不能出海,在老死之前、我就要先被无聊死啦。 我跳上了应该是属于我的小船,解开束缚着我们的缰绳,抠开水桶的塞子,闻一闻淡水那亲切的馊味。 桅杆上,全镇最好的厚窗帘正随风鼓动。 风来吧,再来的更多一些,带我们回到那礁石遍布的海岸。 坐在船头的我时不时的抬头,看着天上云城的变迁。 这一刻,身边安静到只剩海浪的翻涌之声,我终于清晰地听到了那段铭刻在我骨血中的旋律。 即使性命被掳去,我生命的海浪仍将继续澎湃。这段旋律,我更无法忘记。 时有海鸥的远鸣传来。 浪花朵朵,击打在船身之上、指引着我心脏的鼓点。我的舌头因海上无从躲避的日头而变得萎缩;我的脸也因海风经年累月的改造而变得面目全非…我的发顶更是早已不复青春时的茂盛、变得有些干枯。 付出的只是这样小小的一点代价,能够获得的、却是人世间至纯的自由。我觉得自己很幸运。 我要再去听一遍她的歌声。我永无法忘记那个暴雨肆虐的深夜,在呼啸的海上风浪中,我的旧船遭到了真正海盗的袭击。 借着夜雨缭乱,我甩出一条绳缆跳入海中、趁乱偷渡上了他们的大船。 就是在那时,我第一次听到了她的吟唱、用我听不懂的语言。 咸雨蜇辣我明亮的视线,肆虐的风模糊我灵敏的听觉,只剩两颗心在互相试探着靠近彼此。 我知道,我在爱她。 可我是不抢钱的。我只有几艘破船和一颗真心,她凭什么会爱上我? 飞鱼尖锐的长吻从我身边倾斜的巨浪间成群地跃向雷云,短暂地与掺有雨水的空气相亲,最终归返入海。我竟希望自己能成为它们中的一份子。 我躺在船板上,睁着眼睛作梦。每回过一次神来,天上的云就要变一次,直到第一枪子弹击中了我的小船,它贯穿了我的白窗帘。 第二枪子弹冲断了我固定窗帘所用的绳套。 第三枪子弹嵌在似要倾倒的桅杆上。 不知为何,我为自己绑上鲜艳的头巾、站起了身。 于是第四枪子弹从我的背后穿透了心脏。 我没有听到她哀婉的歌声,只听到风铃在空中叮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