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人,还是鬼?

这个发问犹如一道惊雷,直直劈到知远心底:江朝月都那样了还认为自己是人,他认为自己是活人,就真的是人吗?会不会他其实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死掉了?更何况他迷失在这里这么久,既没觉得饿,也没觉得渴!

知远没来得及想上更多,世界已经在古铮问话时恢复了原样。知远首先看到的,是已经跑了过来、快要撞上古铮的江朝月。“停下!”他下意识喊道。

江朝月停了下来。她看看知远,又顺着知远的目光看去,又看看知远。她脸上露出了凶戾的神色,血又开始从她脸上淌下来了。

“知远,你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你说的是真话。”

江朝月说这话的语气很平静,知远却感觉到心底的寒意止不住地冒了出来。

“我能感觉得到的,一直,一直都能感觉得到……有什么东西,一直,一直在看着我,看着我们一家……我要保护他们……抱歉了,知远……”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跑开了,只留下愣在原地的知远和安静地看着他的古铮。古铮抬起手,她冰凉的手轻轻捧住了知远的脸,这么近的距离里,知远甚至能闻到随风飘来的腐烂气息。她开口,声音有些缥缈,还有几分羡慕:

“她是你的朋友吗?真好……她有家人,有朋友,我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有一个压在我心上的,永远的疑问……”

她看着知远,流下泪来——那起初是眼泪,后来,是血。

“知远,你能回答我吗?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我到底为什么,杀了我全家?”

知远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道:

“我、我不知道……”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古铮的身份,她就是这凶宅的前主人,传说中杀了全家再自杀的那个精神病女孩。可这能跟她说吗?他现在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就怕刺激到她!

可是古铮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不用刺激就已经很堪忧了。她一边哭,一边又笑起来:

“我每天都在看着她,从远处,默默地看着她,看着她一家幸福而又安心地生活在那里。我一直在想,我的家人在哪里,为什么我什么都忘了,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我到底为什么杀了我全家,我想找到答案……知远,你看,她不管你,那,做我的朋友,好吗?我会保护你的……”

“好、好的……”知远只能僵硬地点头。他看见古铮转过头去,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见提着菜刀从厨房里出来的江朝月,另一个血人陪在她身旁。她现在已经完全是一个被乱刀砍死的血人模样了,她提着刀,一步一步地朝知远走来。

“知远!告诉我她在哪!”

古铮放下了手。

“我会保护你的……”

她轻轻地说着,径直朝江朝月飘去。知远不知道该不该出声,可就在他犹豫的那一会,古铮已经径直穿过了江朝月的菜刀,穿……不是穿,她直接消失在江朝月的身体里!

江朝月现在又恢复原样了,不,那似乎不是原样,她虽然是人形,眼神却如初见时的古铮那样空洞。屋里的血色也迅速褪去。另两个血人也变成一对慈祥的夫妇,温暖的饭菜香味飘了过来,知远却汗毛直立!

身后的门啪嗒一下自动锁上了,知远试图去拧,却怎么也拧不开。江朝月空洞的眼神扫过屋内众人,最后停留在身旁的中年男人身上。男人也似乎察觉到不对,却依然没对自己的女儿产生防备,语气十分关心:

“小月,你怎么了?”

江朝月不发一言,却毫不犹豫地挥舞着菜刀向男人砍去!男人的惨叫和女人的尖叫同时响起,知远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那妇人一边惊呼着“小月你疯了”一边跌跌撞撞地朝着两人冲去,试图夺下江朝月的菜刀。江朝月不带一丝迟疑,菜刀劈向妇人。又是一声带着痛苦与难以置信的“小月”的叫喊声响起,知远趁着这混乱看向窗口,却看到一个道士打扮、手上缠满了写着咒文的黄布的奇怪男人不知什么时候蹲在窗台上,就这么痛苦地看着屋内的一切!

说是看着也不确切,那男人眼睛蒙着白布,只是朝着屋内众人的方向而已。他死死咬着嘴唇,脸上是极力忍耐的神情。知远不知道他是什么来路,只是把脚步声放到最轻,蹑手蹑脚地试图往另一边窗口溜去。只是,他还没挨到窗边,就看到古铮从江朝月身上飘了出来,径直朝他飘来!

知远心脏都快停跳了,古铮却只是垂着头,轻轻落在他身边。她的声音飘飘渺渺,像是从四周飘来,又像是在他耳边呢喃,带着几分哀怨,几分不甘:

“不行……我还是想不起来……我还是想不起当时的感觉……我只记得我是被冤枉的,我没有杀他们……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