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知远直接被镇住了。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

血。溅了满屋的血。两个被砍得面目模糊的血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电视上只有一片雪花点,什么都没有。江朝月却松了口气,朝那两个血人喊道:

“爸,妈,我回来了!”

她一边蹲下换拖鞋,一边介绍着:

“这位是我在路上捡的小孩,他叫知远。他迷路了,我就让他进我们家坐坐,休息一会,顺便帮他打电话联系家人。”

“诶诶,有客人啊。”一个血人很热情地倒了杯水,放在桌上,转头叫道:

“老江!别看电视了,去厨房把冰箱的菜热一下!”

要是不看她身上数道被砍得骨头都露出来的伤口,光听声音,只会以为她是位慈祥的母亲。这女人又转过头,嘴咧了咧,大约是在对知远笑,可是满脸的血只让这笑容格外惊悚:

“今天中午我们的菜做得太多了,晚饭就是热中午的菜了。既然来了就是客,小知啊,你要吃点吗?”

“不、不、不了,”知远连连摇头,好容易才强迫自己从发抖的牙齿里挤出回答,“我、我、我回家还要吃呢!”

江朝月却是浑然不觉,甚至露出了活泼的笑容,仿佛她眼里的完全是另一副温馨场景:

“那我去厨房帮爸的忙!对了,妈,茂生还没过来吗?”

“中午来过啊,中午的菜就是给他做的,一不小心做多了。现在他还没来,可能是被什么事耽搁了。”

“哦哦!”江朝月换好拖鞋,站起身,转头看向知远,笑容很灿烂,“没事!是我想多了!谢谢你陪我到这里……你怎么这幅表情啊?”

她脸上的笑僵了,淡了,最后变成慌乱和怀疑。她看看屋内,又看看知远,伸手在他眼前扇了扇,声音有些底气不足:

“没问题啊!小知远你怎么这个样子,就像我家有什么问题一样……我家明明一点问题都没有,小知远你一定是出现幻觉了!”

她自语着,与其说是跟知远说话,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虽然说小孩会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但小知远已经14了,似乎不在这个小孩的范畴里。我也不认识他,说不定他只是皮一下,吓吓我……我家怎么可能有事呢……我家怎么可能有事呢……”

她勉强地笑着,脖子和身上都开始冒出血来,她却像完全看不到一样:

“小知远,别吓我了好不好……我明明什么都没看到,为什么你会吓成这个样子……别跟我说你有什么阴阳眼,别告诉我你能看到我看不到的东西,我22岁了,我不会信这个……”

“没、没有……什、什么都没有……”知远结结巴巴地回答。很拙劣的谎言,江朝月却一下子释然了。她转过头,不看知远,慢慢地朝厨房走去:

“我去厨房……帮爸的忙……小知远……不要逃跑……不要好像这屋子里有什么一样……拜托了……”

知远其实进门第一秒就想逃跑了,只是他才后退一步,就感觉靠近门的后背有种毛毛的感觉。他完全不知道门外面的现在是什么。如果说江朝月是逃避自己真实记忆、忘记自己是鬼的鬼,那这古宅外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它跟江朝月、和她父母的死有关系吗?他该往那边跑吗?知远不知道。

按捺着马上不管不顾逃跑的想法,知远打量屋内,试图寻找别的逃生路线。他立刻有了个新发现:屋内所有的窗都是开着的,所有的窗台都贴着符——还是他见过的!展言每天下课都在练的符中,就有长这样的!

这里是一楼,也就是说,他可以翻窗逃跑。而且,知远记得,以前他从未见过古宅有符,突然去处理古宅的也是教会,江朝月口中处理古宅的专业人士也是教会,那这个符代表着……还有外来者!外来的专业人士!

知远还没来得及为这个发现振奋,就发现那毛毛的感觉转移了。在他旁边!

知远猛然转头,现在站在他旁边的是一个梳着双麻花辫,年纪看着比他大一点,脸色白得跟死人一样的女孩——不对,她就是死人吧!活人不会胸口插一把刀还在往下淌血还这么硬挺挺地站着的!

比起她胸口的刀,更吓人的还是她的眼神——空洞洞,直勾勾,不带任何感情。她就这么直直地盯着江朝月远去的身影,却对就在她身旁的知远无动于衷,视若无睹,仿佛他根本不存在,不挂在她心上一样。

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危险,倒竖的汗毛和一身的鸡皮疙瘩让知远大气也不敢出,就看着她这样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机械而死板地朝江朝月挪去。她走得也不快,甚至可以说很慢很慢,可江朝月的那几步路就像永远也走不到头一样,和她的距离在一点一点地缩短。在她僵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