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的疑色消散,离随意丢到桌案上。 听见他的笑,姜泠抬起头。 只见男人瞳眸幽深如墨,眼底的情绪让人看得并不真切。姜泠不知他有没有生,短暂地沉默之后,他竟点头:“可以。” 姜泠微愕,没想到二人会离得这般容易。 然而下一刻,她就听见对方淡声道:“但是孩子留下来。” “?” 她蹙眉,语调也失去了先前的镇定,“煜儿是的孩子,是在鬼门关把他生下来的。” “他是步家的孩子,”步瞻看着她,“姜泠,不会让的血脉留存在外。” 许是他的语太过轻缓,他的目光太过平淡。 她的寒了半分,手脚变得冰冷。 周遭陷入一阵静默,寂静寒冷的夜色里,二人无声地对峙着。 终于,她鼓起勇,倔强地望向案前之人,“倘若非带着孩子走呢?” 步瞻“啪嗒”一声,扔下笔。 浓黑的墨在桌案上溅了开,原本平摊开的卷宗上也沾染上了墨痕。梨花雕木椅在地上刺啦一声响,那人逆着光,缓步走了过来。 姜泠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步,却退无可退,只好硬着头皮,与他对视。 男人低下头,冷声:“你大可以试试。” 他的目光里,有压迫,有威胁,还有几分不屑一顾的轻嘲。他浑身上下尽是危险的讯息,登时便让姜泠从脊柱底流窜上涔涔冷意。 她忽然感到呼吸发难。 步瞻仅是站在她面前,姜泠便觉得自己整个身子都对方禁锢得牢牢实实。静谧的夜色就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她狠狠地束缚住,不得逃脱。 煜儿在这里,她怎舍得离开? 姜泠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恼怒,瞪圆了眼:“你故意的?” 一向乖顺的白兔,在此刻突然露出锋利的爪牙,引得步瞻微微一怔,继而不咸不淡道:“随你怎么想。” 她怎么想,他不在乎。 她的喜怒哀乐,甚至是她的生死,他都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步家的血脉,在乎的是这权势,在乎的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位。 夜色之中,男人仅轻瞟了她一眼,他的目光毫无温度,让她感到酸。 姜泠苦涩地勾了勾唇:“步瞻,你明明可以骗的。你有一千种一万种理由哄留下来,完成你未完成的宏图大业,哪怕你是随便编造一个拙劣的借口,这里总归也好受些。可你却连骗都不愿意骗。” “与你而言,只有利益,只有利用,只有未榨干的价值。明面上是你的妻子,在你里却与府里随便一个下人别无二致。先前总以你喜欢冯氏,可你却能将跟了你这么久的女子转头送他人。步瞻,你真的对、对冯氏,对任一个人,没有一丁点的感情么?” 明明他们之间,有那么多的温存。她也曾在放纵之事,偷偷打量过他的眉眼。 那些转瞬即逝的温情,根本融化不掉他。 她红着眼睛,两眼死死地望着他,一字一字:“步幸知,你真是个没有的怪物。” 听了这句话,男人的目光微微一动。 就在此时,房门口突然响起一声:“爷——” 有人叩响了房门。 听见那道女声,姜泠敏锐地蹙了蹙眉。这声音太过熟悉,是她房中那名叫萱儿的女使。 她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满脸焦急地走了进来。 萱儿本欲道,今日在阁中找不见夫人,转眼却看见正站在桌案前的姜泠,顿然一阵尴尬。 “夫、夫人……” 这是步瞻留在听云阁的眼线,监督姜泠每日按时喝药。 步瞻乜斜萱儿一眼,面无表情:“端进来。” 对方不敢有违,将那碗黑黢黢的药汤放到桌案上,继而规规矩矩地离开。 姜泠别过脸,“不想喝。” 步瞻将那碗药汤端着,走了过来。 夜幕愈发深沉,灯火微黯,他面上笼了些影。 “你做什么?” “不喝,你松开!” 男人力道很大,无视她的反抗,径直将她的身形扳正。 “你自己喝,还是喂你喝?” 姜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