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与抗争(2 / 4)

保证,阿朗松一定被你迷住啦。啊,你怎么没有跟他一起回来?”

“我没有告诉他。”苏菲语气平静,“而且,也不打算嫁给他。”

“别任性——”

“这不是任性,妈妈。我努力过,真的……但是我做不到。我明白阿朗松有许多优点,即便撇开出身不谈,他做事沉稳,为人坚定果断,成熟得甚至不像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可是妈妈,和他在一起让我觉得不是自己,那种压迫感……让我无法呼吸,他——”苏菲说到这儿忽然停下来,不自觉地咬住下唇,许久,才低低地接下去,“……他令我感到害怕。”

“苏菲,你可真是个小姑娘。”卢多维卡反倒出人意料地笑起来,“相信我,对自己的丈夫保持尊敬不是件坏事。”

“你还不明白么,妈妈?他那样的人,永远无比冷静,冷静到冷酷——我想我从未见过他感情外露的模样。我不清楚他究竟是为了什么想要向我求婚,一个手臂上漂亮的装饰品或是其他,但是之后呢?当他发现我从来不是他想要的模样,并且永远不会成为他想要的模样,当我无法给予他期待的回报——”

“他喜欢你。”卢多维卡不赞同地打断苏菲的话,“或许甚至是爱你。难道你宁愿嫁给一个纯粹为了利益而结婚的陌生人?”

“……爱?”

苏菲不置可否地挑起唇角,摘下手套走到一旁的矮桌前。那上面摆放着一套做工精巧的积木,曾经是马佩尔和她的心爱之物,现在则成了外甥女小伊丽莎白的玩具。

“这个世界上他爱的,愿意为之妥协为之改变为之不计付出不求回报的只有他的法兰西。我还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有那样的魅力。即便他对我有发自内心的感情——即便如你所说,那种感情可以称之为“爱”——又能维持多久?”

苏菲放下手中最后一块积木,刚刚搭出的高塔“轰隆”一声散落:“本就脆弱的平衡,毁灭是注定的结局。妈妈,你希望看到我这样吗?”

卢多维卡摇头制止了正在地上捡拾积木的娜塔莉,看着苏菲叹气。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被保护得太好纵容得太多的女儿是固执任性的,现在却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那些她以为永远不必质疑也不需颠覆的记忆。许久,她温和了语气,重新开口:

“你会改变的,苏菲,每个人都会。爱不是一个结果,而是过程。当你结婚以后,和他生活在一起,有了属于你们自己的孩子,你才会发现曾经以为会永远放在心底的人只属于过去的年少时光。而你的丈夫,你的家庭,才是你应当珍惜的幸福。”

“就像你和父亲一样?”

卢多维卡笑了笑,没有回答。

“可我不是你,妈妈——无论我多么像你。”

“关于这个话题的讨论到此为止。”公爵夫人疲惫地揉了揉额角,最近她的偏头痛发作得有些频繁,“等阿朗松到了,我们就会公布婚约。”

“不,妈妈,你不会这样对我的……”

“你必须学会服从。”卢多维卡说,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等你成为阿朗松公爵夫人,会为此而感谢我的。”

“妈妈!”

可公爵夫人并没有停下脚步。

“……服从?”

苏菲跌坐在客厅柔软的沙发中,喃喃低语,像是回答又像是自嘲,“或许我会学到的……在一个合适的地方。”

慕尼黑圣母大教堂。

苏菲跳下马匹,一路疾驰几乎耗光了她的体力,膝盖一软险些跌倒在地。

在这样一个天主教国家,每个人的一生都不可避免地与宗教紧密联系在一起——从诞生之初接受洗礼到离世之前做出忏悔,甚至连结婚誓词都要回答“在神的帮助下”;而现在,这里似乎也成为了她最后的庇护所。

推开门,光线陡然暗了下来。两侧墙壁上在外面看似平平无奇的玻璃花窗,也在蜡烛的照映下呈现出缤纷的色彩,那些图案和故事便刹那间鲜活起来。可苏菲此刻却无暇欣赏,只是提着裙子匆匆穿过一排排空旷的座椅。

“我需要跟您谈谈。”她径直走向神龛前白袍外披着黑色斗篷的年长修士,压低了声音却掩饰不住语气中的急切和恳求,“现在。”

“苏菲公主?”尤尔根神父抬起头,微微一愣。烛光下,面前的姑娘脸色有些苍白,呼吸也比往日急促许多,显然是心绪不宁。

“跟我来。”他轻轻揽过苏菲的肩膀,带着她走到一间无人的小型礼拜堂。

或许是神父无言的安慰,又或许教堂本身便带着某种安定平和的力量,苏菲坐在神父的身旁,觉得自己的心跳也慢慢舒缓下来。

“您是否认识凯泽斯海姆修道院的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