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姓乃乡亭大姓之一,族人依山而居,虽然算不得当地豪强,但人丁兴旺。身为一乡之长,有族人的支持,牛平担任啬夫多年,即便妹夫去世,地位依旧稳固如前。 不要小看啬夫的权力,赋税徭役是压在百姓头上的两座大山,可以这样说啬夫甚至可以决定一户农人的生死。牛平为人公道,并没有特别苛待外姓人偏袒自己的族人,故而在乡间风评尚可。 将手中的野味收拾干净,他朝正在蹲坐在院中的石头上整理弓箭的儿子牛金说道:“趁着明天有空,你套上牛车进城一趟去看看珏郎,把这些腌制好的野味都带上。” 牛金瓮声瓮气的答道:“爹,我晓得。” 他那瘦弱的表弟,命真是不太好,这么小的年纪,没爹又没娘。 说起来这个外甥,牛平就叹气,“也不知道他一个人现在怎么样?” 不过身为韩氏子,再怎么样也比在乡下要好。托妹妹的福,儿子跟着妹夫还读了几年书,不然普通人家哪里有书可读? 给牛角弓紧好弦,牛金站起身来安慰道:“表弟在韩家过的不好,可以接他过来……” 父子俩正说着话呢,隔着篱笆墙远远看到有匹高头大马,他顿时眼睛一亮,再定睛一看,马背上那个裹着杂色皮裘的小少年看着眼熟。 “阿爹,快瞧瞧那是不是表弟?” 牛平闻言站起身来伸头一看,这可不就是自己那小外甥嘛!他连忙在抹布上擦了擦手,边往外走边喊道:“喊你娘去,让她准备些酒菜!” 还未到门口便看到舅父急步走了过来,韩珏连忙下马迎上来,牛氏与娘家关系一向很好。小时后表兄牛金跟着韩父读书识字,还在家里住过几年。 见外甥下马牛平笑呵呵的说道:“刚还跟你表兄说让他明天进城呢,你今天就来了,真是巧了!” 妹妹家只剩下这一根独苗,对于这个唯一的外甥,他自然是关心有加,其实之前他们父子有进城打听过,韩氏并没有苛待外甥。只不过之前进城时过门而不入,所以韩珏不知道此事。 身高八尺的表兄比马还高,围着自己的马看个不停,一股跃跃欲试的模样。韩珏直接邀请道:“表兄若是喜欢可以骑上去试试,马儿很是温顺。” “哎哎,可以的吗?”牛金还记得这位表弟小时候有些小气,自己想玩一下他的木马都不行。 将马缰递过去,韩珏说道:“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不过要当心别摔下来。” “莫要小看我,怎会摔下来!” 牛金说着顺溜的接过缰绳,拍了拍马脖,连马镫都不用踩直接翻身上马,“驾~”的一声一溜烟的跑出了院子。 从屋里端着一碗蜂蜜水出来的牛平见状忙大喊道:“你这娃当心马!” 他是担心儿子把马给折腾坏了。儿子不喜读书好游侠,舞刀弄枪很擅长,一直在打猎攒钱想买匹驽马,可是驽马也很贵,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 把蜂蜜水递给外甥,牛平问道:“珏郎什么时候买的马?” 虽然不是读书人,他也知道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骑马是世家子弟的必备技能。 “前些日子刚买的。”舅甥二人闲聊着,韩珏问道:“舅父可知乡民中是否有太平道的教众?” 说起太平道,牛平一脸的赞叹,“珏郎也知道这个啊,别的不说,大师们的符水真的很灵验!” 平时有个头疼脑热的,求一碗符水真的能治病,就连他自己都喝过几碗。 看来太平道颇得人心,韩珏面带忧色的问道:“舅父可有加入太平道?” 牛平摇摇头,“倒是有人游说让入教,听说入教还要守规传道,太麻烦,我就没入。” 他又不靠太平道过活,干嘛非要给自己找这种不自在。 即将被卷入名垂史册的历史大事件,韩珏心里没有激动只有恐惧。不知道自己周围哪些人会突然变装头扎黄巾揭竿而起,简直防不胜防。 然而廋死的骆驼比马大,朝廷羸弱但人才济济,有些文臣顶着海内大儒的名头,结果一上马就□□,比如卢植;更别提某些将门之后更是深得家传名副其实,比如皇甫嵩。汉灵帝是昏庸,可他不蠢,可用之人甚多,所以这场起义注定将以失败告终。 “太平道施药广纳教众,既不为求财,不知所求为何,舅父还是远之为好。” 她有心提醒,不想牛家参合其中。 一听这话,牛平警觉的低声问道:“可是这太平道有何异状?” 韩珏没有说太多,解释道:“只是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异。” 她委婉的继续提醒道:“听闻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