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金桃(1 / 6)

陆镇独坐着用过早膳,姜川捧了痰盂与他吐去漱口的茶水,待他往盆中净过手后,默默退到一边,听他示下。“她今日的早膳用得如何?”陆镇沉着声调发问,欲要掩盖话语间的关切。

姜川一听便知陆镇口中的她字指代何人,随即恭敬答话:“回殿下,沈娘子今日用了半碗馎饦拌酱肉,煎蛋也吃了大半块,应是用得不错,果了腹的。”陆镇闻言,轻轻嗯一声,想要过去看看她,却又拉不下脸,只别扭地往她从前居住的偏房里走了一圈,又静坐一会儿,慢悠悠地起身离开。殿下巴巴地大晚上过来明明去了沈娘子的房中却又没有留宿,今是还关心她的饮食,姜川后能揣摩不出他的心里在想什么自是“贴心”地给他寻个理由:“前儿何候沈娘子的岗翠道是娘子雎着气色不

好,人又消瘦,怕是于身子康健有碍;奴本想着趁今日休沐,差人告知殿下讨个示下,可巧殿下昨夜就来了,何妨过去走上一遭?”

"也好。"陆镇顺着姜川递给他的由头,信步出了院子。

主仆二人一路行至沈沅槿的居所外,守门的护卫下拜行礼,请人进去,陆镇便叫姜川也不必跟着,自个儿迈进门去。

窗边,沈沅槿静坐在月牙凳上,无声望向窗外,不知是看在庭中的草木,还是旁的什么。

陆镇站在门框处,双方都知晓对方的存在,却又无人同对方说话,陆镇沉默良久,终是先开了口,“半月过去,娘子可想清楚了?”

男郎磁性的嗓音入耳,沈沅槿方循声看去,答非所问:“陆镇,你不能这样一直关着我。”

她的面上满是委屈和沉郁,瘦削窈窕的身形与那宽大的条案形成鲜明的对比,哪怕她此时不施粉黛,未梳发髻,身着寻常布料制成的裙衫,亦难掩她的倾城容色。

陆镇再难抑制连日对她的思念,哪怕她不肯亲口道出他想要的答案,他也不在乎了,几个箭步上前抱住她,自顾自地曲解她话里的意思:“娘子不想被关在此间,必定是知晓了住在上房的好处。是孤不

好,不该让你在此间受罪,只要你愿意,孤即刻就可送你回去,我们还像从前一样,你的吃穿用度,你的屋里的一切都会是最好的。”

沈沅槿没有抗拒他的拥抱,而是耐心听他说完,答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陆镇,我想吃葫芦鸡,古楼子,玉露团,还有桃子了。”

陆镇间言,没再过分纠结她这话里的高思,而是自行说服自己,她是个有些脾性和风骨在身的,必定拉不下脸来道出依附于人的话语,是以才这般拐弯抹角;她若不愿接受他,该是嫌恶地推开他,严词

拒绝才是。

逻辑自洽,陆镇略一使力横抱起她,“孤这就让人去买来你爱吃的,今日一整日的时间,孤都会陪着你。”

沈沅槿强忍着心中对他的厌恶,似是认命般地点了点头。

这日过后,两人之间仿佛回到了陆镇离京去往明州前的那段日子,陆镇送来别院的珍宝,倒比送去东宫的还要多。

至五月初一,端阳将近,天气渐热。

陆镇休沐而来,进了门便开始往沈沅槿身上贴,很是贴心地询问她的意思:“难得今日吹风,日头又不大,孤带你去别业散散心可好?”

陆镇扶正她的脊背,改了个抱她的姿势,大掌托住她的豚腰举到与他视线持平的位置,对上她的眼眸。

他的动作干净利落,变得太快,毫无防备的沈沅槿受到惊吓,一双盛着盈盈秋水的桃花眼睁圆了些,更添三分俏丽之色。

她的眼睛像是日光下明亮的宝石,陆镇看得呆在那里,只觉神魂俱荡,直至沈沅槿又拿手抡起拳来锤他,他方神魂归位。

“勾住孤的脖子。”陆镇出言提醒她,轻轻掂了下右臂,好让她坐在他的臂弯里高出他一截,接着脱出左手虚握她的腰。

所处的位置太高,沈沅槿许久没有被他这样抱在身上,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不适应盖过对他的排斥,本能伸出手地去环他的脖子。

肌肤相贴处像是有蚂蚁在爬动,陆镇贪婪地感受着她的柔软和温度,左手沿着她的脊背攀援,最后停在她的后脑勺上,稍稍扣住,让她略低下头,仰首吻住她的唇,舌往里探。陆镇极爱亲吻她,沈沅槿对此似乎也已习惯,麻木地承受着他的亲近,手和唇皆未给他任何回应,直到被他亲得脸红耳热,大脑缺氧,那人才肯罢手,意犹未尽地盯着她微微发肿的唇瓣看。外头天色尚早,陆镇的薄唇凑到沈沅槿的耳畔,“春日里沅娘骑过的那匹三花汗血马体格健壮了些,待会儿见了它,也不知娘子是否还能认得出来。”

他口中的三花汗血马是一匹极罕见的金马,放眼整个长安怕也寻不出三五只来,自是给沈沅槿留下了深刻印象。

“记得,殿下一直将它养在别业吗?”

陆镇悉心解答她的问题: "那处宽阔,草地丰茂,足可养上几匹骏马。"

沈沅槿在别院里憋闷了多日,眼下有机会外出透透气,自然不会拒绝,何况要让陆镇减少对她的疑心和戒备,随他外出游玩也是很好的机会。"殿下的别业在城外,还是早些去吧。"

陆镇当即唤来姜川,吩咐他去备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