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萧砚苏处理完公务已是午后，我想他已经看到了我留在萧府的和离书，所以此时才风尘仆仆赶到柳家。

&34;为何？&34;萧砚苏紧紧地握着那张薄薄的和离书，双眸之中满是疑惑与愤怒。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压抑着无尽的怒火。

我不敢看他眼底压抑的情绪，转过视线。

“死过一次，想通了很多事。”

“你想通了什么？”萧砚苏上前一步，语气已不复以往的镇定。“我们之间出了什么事，你告诉我？或者我做了什么事你不满意的你也可以说，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我没想过有朝一日，萧砚苏会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讲话，带着关心，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和卑微。

这让我的内心难以言说，我甚至觉得萧砚苏爱上了我，只不过那爱的外面蒙着太多东西。

“你什么也没做错。只是我不想再这样下去。请你，签下和离书吧。就当是我前些日子照顾不离，你给我的谢礼。”

我看不到他的神情，却仿佛感受到了他此时此刻的心情，他就那样默默无声地站在原地，仿佛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我知道他在看着我，而我的脊背感到一阵凉意。

“那时你说，你是我的妻子，语气是那样坚定，如今不过几日，便要同我和离。你说不出原因，我也做不到成全。”

“你要原因，好，我给你。”我知道萧砚苏是个固执的人，此番得不到答案，恐怕不会甘心。我已经做好了准备，答案自然也是提前想好。

“那日我问你，如果我比公主先认识你，你是否会爱上我。可你不曾回应，我知道，你心里爱着公主，你也无法忘却一个曾经深爱的女子，那么我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不是没有回应，我只是……我见你这几日身体并不爽朗，我便没注意到其他，我忘不掉扶儿，她不仅曾是我的妻子，也是不离的娘亲，我爱她，可是后来……我不知道怎么说清楚我的心情，自从我从战场回来，再见扶儿，只感觉什么变了，可我说不上来，而见到你，我会不由自主地想靠近，我的道德不允许我多看你一眼，直到后来因为那件事促成了我们的姻缘。可是那时候我被扶儿的所作所为气昏了，我一心只觉得难受，便忽视了你。可是后来，我发现我还是会被你吸引，你给我的感觉就像曾经的扶儿给我的一样，我……”

“萧砚苏！”我猛地张开嘴，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想要打断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此刻，我的内心仿佛掀起了惊涛骇浪一般，久久无法平息。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我知道，如果再继续听下去，恐怕自己会彻底崩溃。

那一刻，我无比确认，萧砚苏爱上了我，他的语气是那样真诚，又带着无法忽视的忧伤。

我慌张地转过身去，不敢再多看一眼身后的那个身影。泪水如决堤般涌出眼眶，仿佛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不停地滚落下来。我的心，如同被千万根细针同时刺痛着，无法呼吸。

就好像在黑暗中看到一丝曙光，却又不得不亲自将它熄灭；就像是站在悬崖边缘，明知前方是万丈深渊，却依然义无反顾地跳下去。我的内心充满了绝望和痛苦。

他与我之间有着无法跨越的鸿沟——我是他仇人的妹妹。这个事实如同一把锋利的剑，无情地斩断了我们之间所有可能的美好未来。尽管内心深爱着他，尽管我知道，他也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我，但现实却逼迫我做出最痛苦的抉择：离开他的世界。

我终究要离开他，无论付出什么，所以我的话又是那样残忍。

“可你无法忘记公主，我也无法跟一个心中装着另一个女人的男人度过余生。我想找一个跟我真心相爱的男人，心里只有我的男人共度一生。所以，求你，成全我。”

话音刚落，我便觉得心头一颤。所谓成全，不过是走投无路的妥协。

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腕，想要阻止我离开，可我已是铁了心，如今哪怕心头千万不舍，也不能再做停留。

我抽出手，几乎是小跑着到前来迎接我我的哥哥跟前。

“哥哥，不用多说，我们走吧。”

身后，柳家大门徐徐关闭，他落寞伤感的身影亦逐渐消失于大门之后。

“你要同他和离？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觉得，我们原本便是阴差阳错，又何苦在知道即将有困难的时候连累他？”

“若你是萧家少奶奶，即便皇帝怪罪下来，萧砚苏亦可救你一命，你……”

“可我不想，那是公主，是他最爱的人，他如何能够因为我而为难。”我看向哥哥，眼神变得坚定:“哥哥，一切都是因为我，如今，我决定留在柳家，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不会逃避，我和萧砚苏，缘尽于此，是天命，亦是我做好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