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想给他吹一曲唢呐,送他升天。” 皇帝手里的一杆天子万年笔就砸了过来,正中李灵均的嘴巴子。 李灵均捂着嘴跳起来,敢怒不敢言,只拿怨恨的眼神盯着自家阿耶。 “朕听闻沈穆定过亲,你打听打听去,可是要成婚了。”皇帝吩咐着李灵均,“悄悄地,倘或他已经有中意的小娘子了,那便不提此事。” 李灵均很好奇阿耶这个奇怪的想法,但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接了旨意去了。 各人办各事,李仙芽进了九州池,顿住脚往夜天上看了看,只见清辉灿灿、湖烟无边,好一个春宵良夜。 夜还长着呢。 她是飒爽的性子,想着裴长思的事儿总觉得不甚痛快,想到便去做,她也不拘泥,转身就往中书省的方向去。 “中书省常有人值守,奴婢着人去唤他来就是,何必要您亲自走一趟?”晴眉看出了公主的心思,在她的身侧低声说着。 李仙芽脚步轻轻,走的不急不徐,“回去也是玩儿撒棒、念念经,数数佛珠,长夜漫漫好生无聊。我去问问裴卿,倘或他真有难处,那我也不为难他,只将下午没卜完的卦同我再详解一下就好。” 原来还是着落在卜卦上头,晴眉松了一口气,心情顿时轻缓下来。 主仆二人在月色下慢慢行,路过丽正书院时,晴眉眼尖,看到牡丹花丛后的阶前,有一位蓄着美髯的儒士正站在那儿,有宫监弯身向他施礼,又有身边的仆僮出声问他。 “阿郎,眼下是回府?还是哪儿去?” 原本是无关紧要的人,公主似乎并不关切,只慢慢往前行,只是接下来,那儒士提到了熟悉一人,倒让李仙芽下意识地放缓了脚步。 “老夫去见一见沈穆。”儒士似乎思索了一番,吩咐仆僮,“去玄武门。” 晴眉也听见了,只吩咐身后的侍从去前面打灯笼,眼看着要离开丽正书院了,那美髯儒士已然行了出来,见眼前人气度高华,意识到了是上真公主,忙稽首问安。 “臣,国子监祭酒谢学屹,拜见上真公主,公主万安。”他略有些忐忑,又道,“不知公主在此,冲撞了仙驾,是臣的罪过。” 原来是国之大才,李仙芽肃然起敬,只颔首还礼道,“算不得冲撞,我也只是路过罢了。谢师往哪儿去?” 谢祭酒沉吟一时,拱手道:“臣欲往玄武门去。” 本就是普通的君臣相见,话已问至此便也够了。李仙芽偕着晴眉慢慢往前去,过了明福门方才问起晴眉。 “似沈穆这种胆大妄为之人,还有谢师这等温良如玉的朋友?” 晴眉不知,只唤了身后随行的一位提灯宦者来答。 提灯的宦者唤做常安,为人最是机敏,耳朵一竖、嘴巴一张,紫微宫里的人与事都在他的心眼里了,故而有什么事,晴眉都来问他。 常安提着灯恭敬道,“如果奴婢没记错的话,谢祭酒似乎是沈穆的岳丈。” 此言一出,晴眉蹙起了眉,下意识地说了一句,“这个人……” 她将话说了一半吞进了肚子里,再见公主已然提步向前去了,侧脸被一半儿月色沐着,眉眼不愠不喜,似乎染了一层清霜。 晴眉心知公主对外示人的清冷不过是表象,平日里私下最是跳脱灵动,此时面色转冷,显然心里藏着些细微情绪。 好在一时,中书省便到了,恰好裴长思走出来,在月下舒展了身体,许是值夜的缘故,面上有些许清颓之气。 他在放下手臂的同时看见了公主,眼睛里有显而易见的慌乱一闪而过,在原地怔住了一时,方才缓缓地走过来,长揖到底,称了一声公主恕罪。 李仙芽只请他起身,温和问道:“我并没有怪罪你的意思,裴卿无需致歉。” 裴卿心里存了事,一时无言,伸手请公主往御街旁栽了牡丹的小园去坐。 李仙芽并不拘泥,只叫人在石桌上点了一盏小清灯,就着昏昏的灯色笑问他。 “裴卿的心思就如卦象,变幻莫测。”她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却见他更紧张了,这便说起了正事,“不知裴卿向圣上所言的,可为真?” 清灯月影下,公主面容温柔如水,黑亮大眼里倒映着一簇小火苗,清澈又纯质。 裴长思无言地低下了头,不知该不该依着母亲的话,同公主说谎。 午间他应下了公主的请托,谁知发生了贼寇伤人的险情,他没能帮上什么忙,心中正懊悔着,到了家中又听父亲母亲说道一番,千思万虑后,到底还是递上了拒绝的奏疏。 父亲说,配合着公主做戏好说,可结束了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