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衿返回翠玲珑后,即刻差遣哈哈前往朝熙庄子送信。
夜幕降临,她又亲赴竹影夫人铺子,向周武叮嘱,令其近期莫要在铺子里囤放过多货品,还需将几个库房的门着力加固几分。
“小姐,那些北漠人当真会进犯上京吗?” 抹云满脸疑惑地问道。
她们在后面的归途中,并未再度瞧见那上百人的脚印踪迹。
小姐一回府便这般忙碌筹备,甚至还吩咐小厮分别给二殿下、苏府以及卫国公府送信告警。
陆子衿微微阖上双眸,慵懒地倚靠在车壁之上假寐。
此次或许并非北漠皇室兴兵,极有可能是那起义的阿骨。
毕竟在这两国长达一月的战役之中,获利最丰者当属此人。
次日清晨,周嬷嬷早早便前来翠玲珑,陆子衿简单用过些许早膳,便随同前往前厅。
账房先生与府内采买之人皆在,尚书夫人则面色不佳地端坐在主位之上。
“母亲,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陆子衿在侧边的椅子上坐下,手肘轻撑在椅圈之上,昨夜因诸多事务耽搁,睡得甚晚,此刻仍觉困乏。
尚书夫人抖动着手中一纸笺,问道:“这皆是你所需之物?
米需百石,鱼五十斤,猪肉、羊肉各五十斤,咸肉一百五十斤,萝卜三百斤、菘菜五百斤、莴苣……”
尚书夫人越念越恼,“你这般行事,究竟是意欲何为?”
这是昨夜陆子衿让抹云天亮后送去给府内采买的字条,料想是账房先生不敢擅自支钱,二人这才寻到母亲跟前。
陆子衿不慌不忙,从荷包中取出三百五十两银子递与采买之人。
说道:“去采买可供十日的五十个壮劳力食用的吃食。”
待采买与账房离去之后,陆子衿屏退丫鬟嬷嬷,将门紧闭。
“上京城恐将陷入混乱,父亲待君尧哥哥殿试之后便会致仕,母亲您与父亲乘船回广陵暂避为宜。”
尚书夫人瞪大双眼,满是惊诧与不信,然声音却不自觉地压低了几分。
“休得胡言乱语,你从何处知晓这些?”
“我在回京途中察觉诸多异样,母亲您这两日且将细软悉心规整一番。
这些粮食是预备给众人在船上十日的口粮。
我此前训练了一些护卫,调过来的那二十人届时会随您一同启程。”
尚书夫人听着女儿话音,察觉她似无一同离去的意思。
“那你呢?”
“我在这等南宫珣,他那边事务即将收尾。
府内尚有他留下的十一名暗卫,母亲无需为我忧心。”
大户人家即便无战乱之扰,亦会时刻保持警觉,以防盗匪侵袭。
尚书夫人虽心中尚存疑虑,然亦谨慎地依言去安排诸事了。
陆尚书回府之后,听闻夫人转述之言,遂将陆子衿唤至跟前。
陆子衿将寒凌江之事如实相告,陆尚书沉默良久,终未加以阻拦。
尚书府的下人们紧锣密鼓、有条不紊地将每日采买购置归来的粮食搬运至船上。
众人皆感诧异,不知主家何时调来了如此一艘大船停泊于此,且听闻主家预备了这般多的粮食,到时也要他们一并回广陵。
陆子衿每日皆会收到,玄影从京郊北百里之处传来的 “无异常” 飞鸽传书。
转瞬之间,便迎来了春闱结束之日。
陆子衿早早出发,抢占了一个靠前的位置。
贡院门口禁停马车,她便命人拿来一把椅子,自己站在上面,伸长脖子向门内不住张望。
宋承乾身姿挺拔,气质超凡脱俗,即便混杂于众多学子之中,亦颇为引人注目。
陆子衿一眼便瞧见了他,奋力朝着他的方向挥动双臂。
本就在四处寻觅陆子衿身影的宋承乾,亦即刻发现了头戴帷帽、全然不顾他人目光、热情挥手的陆子衿。
他嘴角噙笑,快步朝陆子衿挤去。陆子衿跳下椅子,亦向着他的方向挪动。
宋承乾行至陆子衿身前,牵起她的手,向外走去。
“车停在何处?”
“在那。” 陆子衿手指向前方不远之处。
二人登上马车之后,陆子衿摘去帷帽,望着宋承乾。
但见其眼神依旧明亮,然面色却略显苍白,下巴一片青色胡茬,甚是憔悴。
一场春闱下来,体质孱弱些的学子皆难以撑下来。
“家中热水与吃食皆已备好,我们速速回去吧。”
“嗯。” 宋承乾紧紧攥着陆子衿的手,不肯松开。
陆子衿未在意手上的力道,只细细端详宋承乾的神情,心怀愧疚地问道:“承乾哥哥,那日我未能赶得及送考,你未曾生我气吧?”
“未曾... 只是有些伤心。”
刚要嘴角上扬的陆子衿,听到后面一句嘴角顿时僵住,赶忙拉住宋承乾的手臂。
“哎呀,好哥哥,看在今日我早早便来接你的份上,你便原谅我吧。”
宋承乾眼帘低垂,凝视着向他求饶之人,眸中笑意盈盈。
“你应承我一事,我便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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