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氤氲一片,凌晚月抬手抹去镜子上的水汽。
眼神直愣愣地盯着镜中的自己。
眸底一片死寂的废墟,眼神空洞而消殒,无欲无求无牵挂,无爱无恨无所希翼。
外头的脚步声一响起,她身体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抖了抖。
半垂下眼帘,不愿与之对视。
宽阔厚实的胸膛抵住雪白如玉的背部,郑善浩一手勾紧她腰,一手拭去她额前的薄汗。
温热呼吸喷洒在耳后,凌晚月心口微微颤抖。
渐渐地男人啃咬了几下,带着惩罚的力度,珍珠耳环下血色如挪动的红珊瑚般晕染开来。
凌晚月痛得嘶了出声,用尽全力挣脱他。
然而郑善浩骨节分明的手攥住她手,将她死死禁锢在怀里,半分动弹不得。
下一秒,耳畔传来男人阴冷寒凉的声音:“还要再闹一次是吗?”
“你再不放开我,我就大叫。”
她眼底泛起潋滟,露出极其厌恨与憎恶的神色。
那双充斥恨意的眼眸和一副无能为力的模样,依旧熟悉到让郑善浩忍不住发笑。
眼角眉梢都是浓烈的讥讽,他嗤笑着问:“你觉得谁会搭理你的求救?”
凌晚月僵了唇,没能说出一字半句。
整颗心在沉默中碎掉。
没人。
一个人都没有。
她站在迷雾中孤立无援。
自父亲走后,她就再也没有了依靠。
别说是郑家,就算在凌家,母亲也都是央她要好好抓住郑善浩这棵救命稻草。
都说郑善浩是以德报怨的如意郎君,这样的好郎君百年难求。
没有人可以救她,她只能自救。
可男人却折断了她所有自救的后路。
巨大的痛苦就像水珠,滴答滴答不停往下滴,快要在她身上砸出洞来。
心脏被钝刀一寸寸厮磨,连皮带肉往外撕扯。
郑善浩看着她消殒空洞的眼神,薄唇溢出凉薄的笑,“月月,我可从来没听过哪个杀人犯能拥有自由。”
凌晚月呼吸一窒,半垂着眼帘。
在一片无地自容之中,嗓音很低的说:“我也受到应有的惩罚。你对我的折磨还不够吗?”
郑善浩摩挲着她染血的耳环,指腹故意用力往下捏。
“那点惩罚跟一条命比,算什么?”
耳朵上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感,粘稠的血滴沿着肩颈顺流而下。
凌晚月咬唇忍痛,铁锈味席卷而来,占据鼻腔。
郑善浩指腹沾染她耳垂的血,重重碾压她泛白的唇边。
血色染过唇,红的骇人又迷离。
半响,听得男人极冷的一声:“你让他上车了。”
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一场不该有的遗憾与意外横亘于两人之间,反复碾碎她的心。
他不断反反复复的提醒她,
凌晚月,那晚死的人本该是你。
——
踏出房门时,凌晚月的眼睛是红肿的。
那个挨过骂的女佣瞧见了,想上前递上手帕。
走了几步,停了下来。
不能被赶出郑家,她忽然想起。
凌晚月在厨房跟着帮佣们忙活了起来。
借此让泛红的眼缓解,也让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歇息片刻。
到了饭点,她站在沙发前,对着何欢喊了声阿姨吃饭。
好半天,何欢才不情不愿地站起身。
经过身旁时,一如既往的在她耳边低低厮磨了声。
凌晚月默默听着,没说话。
老太太在二楼歇息,一楼的饭桌静悄悄。
郑家父母与郑善浩聚少离多,多年来亲情非常浅薄,约等于零。
郑宇值还在世时,逢年过节饭桌上勉强能热闹个一时半会,硬生生聊着家长里短。
郑宇值离开后,凌晚月来了,从此餐桌陷入了另一种难以言喻的死寂。
每次到郑家吃饭,只要老太太不在,她总是如遭受天谴般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葱白纤长的指尖扒拉着米饭,忽然一块鳕鱼夹到了碗里。
耳畔传来男人柔情似水的声音,“月月你喜欢吃鳕鱼,多吃点。”
凌晚月手不受控地抖了一下。
抬头望去,男人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都蓦然柔软了下来。
兀地叫她恍惚了一瞬。
这双深邃的眼睛在很久很久以前,望向她时就是带着这样浓烈的、真诚的爱意。
可如今却像一把刀,刺得她几乎昏厥过去,由内心深处感到割裂与恐慌。
终有一日,她会被这种癫狂的状态逼疯。
她必须离开他。
就在这时,何欢命人端了碗花生红枣养血汤到她桌前,语气很和善的说:“月月,这可是阿姨亲自炖的,你多喝点。”
凌晚月看着桌前这碗汤,喉咙像被吸满水的棉花堵住,窒息黏腻到她难受。
她对花生有着严重的过敏,丁点儿都沾不得。
郑家人是最清楚不过的,特别是何欢。
本就死寂的桌上陷入另一片窒息般的沉默。
见她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