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曜!”
不知为何,凌晚月忽然大着胆子冲他喊了句,“你的精力收敛一下会怎样?那是在外面啊!”
她的声音裹挟着怒气,那双清丽的眸子因他的荒唐染上了几分愠色。
陆景曜被吼得攥着威士忌杯的手紧了紧,倏地唇角勾起一抹意义不明的笑。
有片刻微妙的沉默。
半晌,缓缓凑近看她,脸上覆了层浅浅的嘲弄,字正腔圆,一字一顿道:
“不去管那白眼狼,来管我?”
鸢色的瞳,倒映着凌晚月的脸。
她透过那双魅惑人心的眼,看到自己在微微颤抖。
许是挨得近,陆景曜身上熟悉的冷冽气味若隐若现。
混杂着清新微涩的松木香气,不断撕扯她的记忆。
还是朋友的那些年里,她最喜欢在冬天寒风凛冽的时候,披着他的外套。
七年前,她曾天真以为两人会突破朋友关系,然而对方却给了她致命一击。
他觉得她恶心至极。
饶是对她的讥讽犹如沾了蜜糖般叫人上瘾,陆景曜故意拖缓音调,语调恣意。
“不过我是真没想到,当初倒贴的那么起劲,现在居然被白眼狼给反杀,还——”
倏地,“啪——”
讥讽的话还没完全落地,休息间内一道响亮的巴掌声出乎意料的响起。
凌晚月用尽了全力甩了他一巴。
她喘着气,水光潋滟的眸底堆积着一层浅浅的温热,手微微颤抖。
陆景曜被扇的偏过头,左边脸颊上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掌印红如海岩底下挪动的珊瑚。
气氛极度低沉凝结,陷入窒息般的沉默。
凌晚月眼睫颤动地像极寒之地的蝴蝶,顷刻间后悔感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为什么她会不受控制的给他一巴掌。
明明他说的都是实话,如今也确实软弱的连她自己都憎恨厌恶。
思来想去唯有一点,他讲的实在难听刺耳。
爱错人选错人跟错人的是她,他偏偏不念过去的友情,还在记恨着她的错,一遍遍的将她伤口撕扯。
无数个午夜梦回,她都盼着这一切不过是一场荒诞不经的恶梦。
然而现实却给了她狠狠一击,她无法摆脱那个男人。
悔恨在她的骨髓中肆虐,每一次讥讽都像是有人在锤子敲打着她的骨节,痛得她咬牙切齿。
她已经很痛苦了,他偏要翻来覆去在她伤口上撒盐,各种冷嘲热讽……
陆景曜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扇耳光,还是被她。
他摸着发痛的脸颊,愣了好一会才缓过神,忍不住冷嗤了声。
深邃的眸子掀了下,怒极反笑,“能耐都搁我身上使了?”
刻意拖慢的语速,显而易见的讥讽。
凌晚月听出来了,这是在讥讽她于那人面前软弱的像笼中鸟金丝雀,在这却飞扬跋扈如暴躁野猫。
僵持几秒,颌扭向桌面,拎起威士忌,端作若无其事的抿了口酒。
有错的是他,她不可能道歉。
然而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出卖了她,陆景曜没说话,混不吝的笑了下,悠悠倚靠在沙发上。
手臂懒散的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轻扣着玻璃杯,浑身上下透着野性难驯。
沉默了好一会,他偏眸看着女人,舌尖顶了顶上颚,笑容透着几分玩味。
“你那手不仅能弹琴下厨,掌刮起人来还挺带劲。”
有片刻窒息般的死寂。
凌晚月敛下心悸,转移视线,抛出近日围困于心头的疑问。
她很是不服,“那道余烬橡子面,哪里难吃了?”
这道招牌菜,她跟南枫兢兢业业学了两年,自认为已经过关,自信满怀。
然而那晚陆景曜一句难吃,叫她心烦意乱,挫败感从骨头缝里钻出来将她抽筋剥皮,近乎无力。
她莫名讨厌被他否定。
陆景曜笑了笑,鸢色的瞳落在那握着杯子的手上。
手指长而细,骨节清秀,如一块美玉雕刻而成,没有一丝瑕疵。
腕骨那颗棕色小痣,最是叫他难忘。
这双手过分好看,他不止一次失神。
他久久不吭声,凌晚月心头些许烦躁,急急催促了声,“喂,你说呀。”
陆景曜见状也不逗她,语气是罕见的认真,“黑松露放多了,浸在黄油酱里有点发腻。”
“就这?”凌晚月不可置信望向他,“真?”
寂静片刻,他摩挲着尾指的素戒,腔调不轻不重的撂了句,“这么在意?”
凌晚月没说话,但眼睫簌了簌。
他视线忽然落在她白皙透亮的脸上,稍着点微妙的冷讽,“他那么刁钻,都怎么评价?”
他总有办法叫她难堪。
“他喜欢得很。”凌晚月很淡定的撒谎,“说天天都想吃。”
其实郑善浩不仅对她的琴艺视若无睹,连她出品的食物都不屑评价。
从来只享用,然后鄙夷。
偶尔心血来潮赏上一句:你这杀人犯悟性挺高。
陆景曜闻言,淡淡的嗤了下。
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