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甜像她。
这不是凌晚月第一次听人这么说了,是像的,像十八岁的她。
然而许甜不仅与她容貌相似,连眼光和野心也相同。
她很早以前就是小有名气的钢琴家,许甜是她的学生之一。
她期盼这位后辈能闯出一番天地,私下给予不少帮助。
以至于那晚她推开房门,看见许甜倚在郑善浩怀里浓情蜜意之时,信念崩塌,歇斯底里。
许甜确实是闯出一番天地。
不同的是,那番天地竟是她的床。
想想真是可笑,她不仅亲手供养了个伪君子,还引狼入室。
这几年,真是失败的狼狈不堪。
就在这时,陆景曜凑近她耳边,炙热蔓延。
“游轮派对上汹涌澎湃的嫩模之中,就数她的最假。一看就是贪便宜没舍得去韩国整。讲真,那白眼狼饿起来是真不挑。
这是不是叫作饿食糟糠如甜蜜,饱食吃蜜也不甜。”
凌晚月飘远的思绪瞬间收回,看着他那副玩世不恭的嘴脸,精致的细眉微微皱起。
旋即抬手,推开了他。
七年没见,她还是低估了陆景曜的恶劣性。
这厮,还是跟从前一样。
英俊的人神共愤,嘴贫的有恃无恐。
此时此刻,她没闲情雅致和这位桀骜不驯的公子哥斗嘴,她还有下一个去处。
——
车外雨雾缭绕雷声轰鸣,凌晚月透过后车镜,看到陆景曜的跑车紧跟其后,细眉微蹙。
搞什么,要将对她的冷嘲热讽贯彻到底?
即便闹过不愉快,但他倆好说歹说也算青梅竹马,她还曾……
罢了,他向来是随心所欲的人。
……
漫天的雨雾中,黑色轿车急速停在药店门口,光滑轮胎溅起一片片水花。
凌晚月没有带伞,淋着雨进去,淋着雨出来。
葱白的手一搭在车门把上,耳边便传来调侃声,刺耳难堪。
“能做到冒雨给情儿买药,整个京市都翻不出你这样有格局的女人。
你真是个好笑又脑残的痴情种,就这么盼着那张证?”
凌晚月的头被雨点打得很痛,但最痛的还是脸。
她许久没当面听外人议论这些了。
陆景曜尖锐凌厉的话好似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打在她脸上。
无形的痛感极其强势的侵入四肢百骸,痛得心脏停滞了一瞬。
特别是,嘲讽她的人是他。
真痛,痛到眼热手颤。
郑善浩与许甜的事,大抵是人尽皆知的。但都碍于男人如今的身份,没人敢议论或深究半分。
甚至不少觉得,他本事大得很。
一些老板们曾醉酒暗叹,做男人能成功到这个份上,足矣。
凌晚月眼睫颤了颤,侧过头迎上陆景曜的目光。
那一刻她在陆景曜的眼中看到了毫不掩饰的轻视,和一些连她都无法辨明的暗涌。
为什么一出来就要针对她?
不爽郑善浩,还是在为当初的事怀恨在心?
于他而言,自己真的就这么恶心么?
恶心到一回国就要冷嘲热讽?
罢了,往事如同薄雾覆夜。
良久,用力推他,用强装的狠戾充作保护伞,“找我茬有意思吗?不欺负女人会没劲?”
细碎湿润的发丝,遮住她眼底的黯淡。
陆景曜眸光深深瞧着她推向自己的手,薄唇缓缓勾起,“我还以为你手废掉了,再也弹不了琴。原来你的手还能用呀。”
凌晚月愣了一下,继而强忍骤伏,戾声道:“我不想弹就不弹了呗。再说了就算我弹了,你这踩缝纫机的二流子听得懂么!”
陆景曜将她眸底强装释然的情绪看在眼里。
几秒之后,他忽然笑了笑,先前桀骜轻蔑的气息散了个干净。
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眸含着笑意,薄唇瓮动,“你怎么不来瞧瞧我,我在牢里可寂寞了。”
凌晚月顿了下,眸子黯淡,说:“你探视名单里没我。”
陆景曜眼眸亮了一瞬,“你来过?”
静了许久许久,听得她说:“我去探望盛元的时候,路过就顺便进去问了下。”
细听之下,顺便二字被稍得微长。
才说完,踹在兜里的手机震个不停。
还没吭声,电话那头暴躁的声音随话筒潜来,“买个东西这么久?”
凌晚月的手指微微蜷缩,心沉了下来。
郑善浩不爱她,但盯得很紧很紧。
对于她的去向,要尽在掌握之中,曾一度令她感到窒息。
一开始她还产生过错觉,以为对方是还在乎,才会如此紧张。
某天她暮然回首,清醒了。
他只是怕她在外头醉酒闹事说错话,又丢了他的脸,还得费心思善后。
他紧张的是那完美无缺的形象。
陆景曜听见了电话里的怒吼,原本微亮的眼神微不可察暗沉了下来。
……
黑色轿车的车影消失在雨雾缭绕之中。
车轮碾起的水花飞溅,落入地板后一跳,又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