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可尽管吃,宗老夫人明明是特意早早备下的好吃,偏生又嘴硬,既是这样何苦让老奴做那么多功夫。”
宗老做样子要锤司嬷嬷,宗柳黛忙举起手腕挡了:“都怪祖母院里的厨娘手艺太好,孙女又没吃过如此美味,根本停不住嘴。”
宗柳媛放下茶钟,手腕的青白玉镶金手镯碰着桌面发出声响,一双桃花眼微冷言:“四妹妹倒是说得我母亲给你派的厨房婆子特意苛待你了,我房里的婆子同样是母亲安排的,丝毫不逊色香州来的厨娘。”
“温大娘子为人宽厚,是个顶好的母亲,她安排的厨子自是也好的,我就是个粗俗的小馋猫见吃的便爱,三姐姐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妹妹想学也学不来的。”宗柳黛此番话倒是正中宗柳媛下怀。
时下京城推崇女子以细腰,清弱婉丽为美,京中女子为了追求体态轻盈可谓是千方百计,其中便有先帝的莘妃以只喝露水为出名,见过莘妃的人都赞她如仙女下凡般仙气飘飘,便有了个仙女只喝露水的传言。
宗柳媛虽知对方有意吹捧,倒也十分享受着庶出的事事恭顺嫡出的模样,脸色又恢复平日的微笑说:“我不过是逗逗你四妹妹罢了,你倒是铆足劲来夸起我来,怪不得最近祖母说你小嘴涂了蜜。”
“虽说京城风气向来如此,你们尚小应当饮食均衡,凡事讲究适度,切莫学人只喝露水,最后落了一身病,“宗老夫人看着院落的花瓣,顿了顿又说,”人世间哪有什么仙女,都是凡胎肉骨,倘若常人只喝露水,确实会升天,不过是上西天的那种。”
宗柳黛被宗老突如其来的诙谐逗笑:“祖母放心,孙女,宁可平日里多喝些桃花茶瘦身,也不断不会舍弃吃肉的。”
“可惜这桃花茶喝起来有些涩舌头,难入口。”宗柳媛皱眉道。
“这倒不难,添些蜂蜜便好喝许多,我这正好有些从香州带来的槐花蜜,等会遣人给你们送去就是,”宗老笑言后视线落在宗柳黛纤细皓腕上疑惑问:“黛姐儿,我从前在香州给你们寄了三只青白玉镶金镯,一个是给晗姐儿的,一个是媛姐儿,那你的怎么没戴上,可是不喜欢那样式?”
“自然是喜欢的,只是云倩姐姐怕我摔了替我收起来。”宗柳黛答。
宗老却是嗐一声不当回事说:“凭你摔个十次八次,我也买得起给你戴的,你这身上冷冷清清,丁氏真是糊涂,没得让自个女儿在外没了体面,你们小姑娘家家正是喜欢装扮的时候,明儿给我戴起来。”
宗柳黛连忙应允,故而她刚回了采薇院便翻箱倒柜地找起镯子,云倩凑过身来问寻什么,她便如实说了。
云倩脸色瞬间泛白,宗柳黛急切问:“莫是云倩姐姐自己也忘记收去哪里了?这下祖母定要生气了,我早上还跟祖母打包票云倩姐姐一定会帮我收好的。”
宗柳黛忙着打开眼前的黑漆嵌彩石小柜,一抽拉只见些不值钱的玩意,她心里冷笑着,看来云倩平日里没少偷鸡摸狗的。
“奴婢突然想起来了,是放在丁小娘院里了,奴婢这就去取过来。”云倩说罢便一溜烟出了采薇苑。
宗柳黛收起焦躁的摸样,神色清清地垂眼看着小柜里所剩无几的首饰,随手捏起一颗淡粉碧玺圆珠静静观摩。
一个丫鬟哪来的胆量偷偷昧下许多金银珠宝?
唤香阁外的青砖路唯有云倩一人在不安地徘徊,她实在焦急便顾不得等人通报便进了院里,远远便见丁姨娘跟一个身形干瘦,穿着鸦青色袍子的男人在拉拉扯扯,丁姨娘被他弄得烦忍不住高声:“你莫是在外又惹了什么麻烦,前些日子才替你还清了梨绘阁的钱。”
云倩认得那男子,正是丁姨娘的兄长丁有才,她对于这场景早已见怪不怪了,丁有才每每在外花天酒地欠了债便来找自己妹妹填账,可这账目嘛时多时少,却永远填不完似的。
“好妹妹,这次你可得帮帮我,这才刚考中了秀才,将来大有前程,你就忍心看着自己哥哥受牢狱之灾吗,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丁有才几乎是跪在丁姨娘身侧苦苦哀求。
“可你这次,也太过分了,”丁姨娘猩红着眼,甩开了丁有才的手继续言:“若不是看你是我们丁家的独子,我早就不认你这个哥哥了。”
“是是是,都是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好,这是最后一次,等我将来做了大官定会报答你的恩情的。”
丁姨娘捻着帕子重重往自己哥哥身上捶了一下,随后又泄气般坐下旁边的黄花梨木藤心椅上,无奈示意身旁侍女金风去取银子。
丁有才就知道自己妹妹是个心软的,登时擦了擦鼻涕笑了,他猴急地从金风手中夺过一包银子,云倩候在院外看着满脸鄙夷,那丁有才拨开被芦苇挡着狗洞钻了进去,丁姨娘侧着脸,着实没眼看,脸都要被这个哥哥丢光了,所幸屋里都是自己人。
云倩掐准时机到丁姨娘跟前轻声述说今日四姑娘索要手镯的事,丁姨娘本就不畅快,平日柔和的五官挤到一块,愤懑道:“我就知香州那老太婆是个多事的,她不来时,我的日子本就好好的,幸而那破镯子我叫绮宝阁按摸样做了个赝品,你待会给那黛丫头带回去就是。”
“好勒小娘,”云倩瞄了眼丁姨娘,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