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孩心虚的任由吴忧揪住他的领子。只嚷嚷:“秀才!君子动口不动手!” 吴忧不耐烦地抖了抖拽着小孩的手臂。 “行了吧,你少拽文词儿了,你娘花大钱让你去学塾,你就学了这一句,打不过也是说这一句,君子动口不动手,出息!” 小孩愤愤不平:“秀才,你太小气。” 吴忧才不理他,把挂在墙上的抹布往小孩怀里一扔:“去去去,抹抹干净,这里里外外都给我收拾干净了,还想烧鸡吃,不干活,窝头都没有!” 黑皮吸了吸即将奔流而出的鼻涕,老老实实的到井边去汲了水,擦洗起来。 风吹动着槐叶,沙拉拉的响,午后的阳光毫不吝啬的撒在这院落当中。炉子上烧的那壶茶已经温温热了。吴忧到了杯茶,连连痛饮起来。再喝下去,肚子咕噜咕噜的又作响起来。 她从荷包中摸出半角碎银递给黑皮,头也不抬的吩咐:“我要邓记的麻辣猪蹄和凉拌饵丝,烧鸡你自己看着买。胡麻饼要脆的,阳春面要一小碗,面汤多些,卧个鸡蛋。剩下的钱是你的。” 后者欢呼一声,一溜烟似的跑不见了。 这小子平时下了学,常在酒肆茶楼做跑腿儿的伙计。那股灵力劲儿,帮闲的大汉们有时候都生意都抢不过他。 就这么一个小娃儿,倒也顶起了他家半拉天。 黑皮不愧是统领了半条青云巷的孩子王。就那么一会儿工夫,在天擦黑之前把东西色色齐备。除了吴忧说的那些,还额外买了三色酥,杏仁糕和山楂饼。 那盏气死风灯被吴忧重新点起。石桌上也点起了油灯。汤面是连着碗一起端来的,是个和黑皮差不多大的腼腆的小后生。就在巷口,那是后街上孙婆婆的摊子。 刚开始好像只有她一个人,后来不知什么时候这摊子上多了个小孩。虽然也是在这一带,却从来不跟着黑皮他们打架惹事。她带着自己的外孙靠着这个面摊过活,生意也不错。 吴忧喊住他,拿油纸现包了些点心,又撕了半块烧鸡给他。 那小孩儿连连后退,羞得脸都红了。 吴忧蹲下身把东西递给他,笑着说:“没事儿,以前孙婆婆也没少照顾我,替我跟她问好。” 小孩愣了下,忽闪闪的睫毛在日光的余晖下像撒了一层碎光似的,突然让她想起另一个人啊。吴忧忍不住去拨了拨他的睫毛。小孩眨了眨眼,也没躲。 又像是忽然被惊着了似的,蹬蹬后退几步,冲着吴忧鞠了个躬,抱着东西噔噔噔的跑了。 黑皮酸溜溜道:“我可告诉你,他可是我罩着的人,你可别欺负他。” “所以呢,”吴忧斜了他一眼:“你没欺负人家就不错了。” “真没欺负他,”黑皮急了:“上次他被赵二家的那个打,还是我帮他还的手呢!” “是啊,你也没少到人家摊子上去蹭吃的吧?” 黑皮理直气壮:“我收点保护费怎么啦?他整天跟个小姑娘似的。也不怎么说话。那皮儿嫩的生生就是个小姑娘,那一掐就有红印儿。 我之前可亲眼见着呢,他被赵二他们欺负了,也不还手,拍拍胳膊照常的去面摊上帮忙去了。这傻子连哭都不知道哭。赵二他们整天有事没事就小哑巴的叫我看不过眼。就揍了他。 你瞧瞧这前街后巷的,现在还有谁敢来欺负他?” “是啊,这条街就你最威风。” “嘿嘿,” 黑皮得意的裂开嘴巴,十分识趣:“秀才这鸡可就只剩了一只腿了,你吃。” 吴忧毫不客气的撕了只剩一边的鸡翅膀。“这烧鸡你要买的,你吃吧,我就吃个翅膀子就行。” 阳春面烫口的很,里面卧的鸡蛋嫩嫩的。盐巴调的味儿正正好。上面漫撒了几滴香油。还没吃,肚子便咕噜咕噜的叫起来,仿佛催促着她赶紧争这个口。 结果黑皮买了一大桌东西,到头来她就吃了一碗面,少少的加了些凉拌饵丝,其余的倒一口没动。 吴忧摸着肚子若有所思,怕是被平阳府的厨子给养叼了胃口了。 黑皮啃的猪蹄儿,啃的满嘴是油。吃的头也不抬含含糊糊道:“秀才,你这次回来不走了吗?你真是到南边贩货去发了一注大财啊,出手都不一样。” 吴忧白了他一眼:“吃你的饭吧,他沉默了一会儿,这房子你还接着替我看着。” 黑皮从碗中抬起了头:“你真还是要走啊?” 吴忧抬头看着了离他最近的那串槐花串儿,静静的应了声。 “嗯,还是要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