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问:“公子不也经常梦魇吗?公子会怕吗?” 桑榆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想了想道:“自然会怕。” 吴忧一脸不信。 “我没骗你。小时候自然会怕的。你说夜晚入睡时总觉得心里不安定,如厉鬼哭嚎。我那时候可比你严重多了。” 吴忧抱着被子往前挪了挪:“那公子是怎么克服的?” 桑榆往帐篷外门帘处的方向指了指。 吴忧:“……?” “我并不是调侃于你。只是你若真是能在那山间野林当中待上几个月,便会习以为常了。我说的是你独自一人,可不是如之前我们赶路那般,夜里有护卫,有篝火,有马车。有人给你做食物,也有衣物可以避寒。 我说的是没有外援,也没有后手。只有你自己和身上仅剩的一把匕首。置之死地而后生,时日长了,心中便不会惧怕了。” “那你爹娘舍得啊?” 话刚一落吴忧讪讪的住了嘴,她分明看到桑榆的脸上一闪而逝的落寞。随即却又恢复平静。就像他永远都是那般镇定,永远不会出一丝一毫的错漏。 “有些事情早些接手总是好的。” 那分明跟自己不一样啊。出身尊贵,还是家中独子。麒麟卫面上说的再好听,再贵重,说白了也是刀尖舔血的行当。 虽然她所看见的桑榆很多时候都是大家公子的姿容仪态,平日相处也是全然无害的样子,其实她知道也根本没有什么机会能够看到他动怒。 桑榆行动坐卧也并无什么行伍之人的利器。可是她绝对不相信这人是全然无害。 城东打铁的老杨头年轻的时候曾在陛下御驾亲征,追缴乱党时,在麒麟亲卫当中做杂役。这段经历老杨都吹了一辈子。据说麒麟卫的传承都是有规矩的。任凭你本事再大,事迹再多,实力为尊。 吴忧忍不住嘀咕。别说见桑榆动怒了,她连他出汗都没见过。不过这样才更可怕好吗?话又说回来了,又不指着他封侯拜相,家里只有爵位,哪家的父母又舍得自己的独生孩子豁出命来挣这份荣耀呢?不是没有抱负,而是实在犯不上呀。 吴忧心有戚戚:““要这样说,你小时候可比我过得苦多了。” “不然呢?其实习惯了倒也还好。不过就是洗澡沐浴的麻烦,又没有多少衣服可以换。” 嗯……吴忧想了想桑榆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衣服,身上痒的不能洗澡的样子,突然有些破裂。 桑榆看着吴忧绷不住嘴角要笑不笑的样子。不用想便知道她脑子里想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吴忧深吸了口气,打起精神:“公子你先睡去,” 桑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自己的确是太纵容了,这丫头居然都敢推搡他了。 吴忧可没去管他这些。半打着哆嗦去桌上里取了装酒的水囊来,不由分说便咕嘟咕嘟咽了几口。 “咳咳咳…… 妈呀,耳朵要冒烟儿了。不亏是军中的酒,果真这么烈。 桑榆阻拦不及,眼看着她咕嘟咕嘟喝药似的灌下去。 “你这喝的是什么?” “酒啊。” 吴忧理所当然道。伙房里的老刘给的。这东西在军营里金贵的很。听他们说,这酒都是他们从附近的农家买的,粗糙的很,可是却很能醉人。 吴忧使劲挤了挤眼睛。太辣了!辣的她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她呆呆着举着水囊:“公子,这酒怎么跟咱们刚才喝的不一样啊?” 桑榆气急反笑。他夺过吴忧手中的水囊放在鼻下一闻,眉头随即皱了起来。 “这酒太烈,你倒还真敢喝。” 她随手取了块枣泥糕塞进吴忧嘴巴里。看着她那腮帮子鼓起来,仓鼠似的嚼着。 “好些了?” 后者呜咽着点点头。 “你刚才喝的是粗酿的烧刀子。一口下去,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能不难受吗?咱们之前喝的那酒。陛下御赐的名字,叫玉泉春。” 吴忧哑口无言。 “行吧,行吧,公子你快去睡吧,别乱晃。你不累的话,我眼睛还疼呢。” 说着当真被子一蒙,做好了会周公的打算。 半个时辰后。 桑榆额头青筋直跳,第三次,第三次了。他冷冷的看着吴忧满足的摸索着慢慢躺下。花了三息的时间正式的考虑到底要不要干脆找个东西把她绑起来算了。免得半夜发酒疯再跑出去,找起来也不好找…… 不过后来他彻底打消了这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