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久没回来了，这批新来的病人们情况怎么样？”

“除了6号有些特殊以外，其他病人都和之前那几批差不多，云先生。”

“那挨个讲讲吧。”

“1号患者误食了被核辐射污染的毒蘑菇，蘑菇中的放射性核素对他的细胞造成了大剂量的辐射照射，腐蚀了他的食道和声带，他说话的声音变得黯淡而沙哑，失去了往日的明亮与清澈，人们都嫌弃他说话声音小，但从来没有人关心他为什么说话声音小。我们帮他替换了这些器官，他的病，便好了。”

“2号患者吸入了辐射粉尘，患上了严重的鼻炎，会不受控制地连续打喷嚏。上课的时候，老师和同学们嫌他吵，同学们嘲笑他，老师也让他出去，他很想和大家一起上课，可是没有人在乎他。我们帮他换了个鼻子，他的病便好了。”

“3号患者有严重的强迫症，总是要做完手头的事情，才肯吃饭、睡觉，人们都不理解他，觉得他有病，我们给他植入了x芯片，并配套安装了思维调节程序，让他能够高效地完成任务，理性地控制自己的行为，合理安排时间，他的病便好了。”

“4号患者能看到千千万万种不同的可能性，总是不停地思考问题的答案，每天都会失眠，我们帮他植入了x芯片，并设置了思维限制，让他不去思考那些危险而没有答案的问题，他的病便好了。”

“5号患者患有焦虑和抑郁，我们帮他植入了x芯片，让他理性地分析现实，不再忧虑明天，不再悲观地看待世界，他的病便好了。”

“可唯独6号，他得了最难治疗的失语症，却始终不愿意安装x芯片。我们告诉他，只要装了芯片就可以自由地交流思想，他的病情至少可以得到缓解，可他却说，即使装了那玩意儿，也找不到能和他说话的人。”

“那只能试试心理干预了。”

“试过了，云先生。我们刚刚进入了6号患者的梦境，对他进行了第七次心理干预，但他的情绪还是很激动，总是胡言乱语。”白衣护士说。

“他装了脑机接口吗？”

“是的，他没装x芯片，又不能说话，我们只能通过脑机接口得知他的想法。”

“没事，我们一起接入他的意识，和他聊聊吧。”

6号患者的意识数据被脑机接口捕获，输入计算机，通过量子网络与两位医者的x芯片相连接，三个人的意识体在量子空间幻化成人形，他们可以在梦境里对话了。

云逸和白衣护士降落到一片荒芜的雪原，这里的天空晦暗而阴郁，黑压压的云层上堆满了巨石，沉重地低悬于天空，地上生长着形状诡异、扭曲变形的枯树，空气中弥漫着白色的冷雾。两个人手牵着手，踩着泥泞的道路艰难地向前行走，他们的身影很快被周围的白雾笼罩，消失在苍茫的雪原中。

雾气越来越浓，云逸的视线变得模糊，他看不清前方的路，只感觉一阵阵凉意从四面袭来，直钻心底。他的心在逐渐冷却，结冰。经过漫长的跋涉，他们终于穿过层层迷雾，眼前的景色变得开阔起来。就在不远处，矗立着一棵枯朽的老树，它的枝丫光秃秃的，几乎垂到了地面。而在那棵树的枝头，挂着一道细长的黑影——那是6号，他正以一种奇异的姿势倒吊在树枝上，似乎在享受着某种独特的睡眠。

察觉到两人的到来，6号猛地睁开了眼睛，眼中迸射出炽热的光芒，光芒穿透了云层，随着轰隆隆的一声巨响，上面的几块巨石被击碎了。碎石落到地面后自动组成了两把石头椅子和一张石头桌子，摆在他俩的面前。6号迅速调整姿态，轻盈地跃下树梢，迎面向云逸和护士走来，嘴角挂着一抹神秘莫测的微笑。

“你们来了？哈哈，快坐下，终于有人可以听到我说话了。别再假惺惺地给我治病了，就是你们这些新人让我得了失语症，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你们的手段可太多了。

“没错，我只是一个穷小子，你们没人看得起我，从来没有人在乎我的想法，我的感受，我从你们眼里看到的只有轻蔑和嘲讽。不过，我知道你们的弱点在哪里，我知道你们害怕听到什么，我知道我说的都是陈词滥调，可是这些陈词滥调流传了千百年，却从来都没有人听，所以它永远都是新的! 起初，没有人在意这场灾难，直到它和每个人息息相关。总有人以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独享美好，但只要这个世界上存在受压迫者，无爱的享乐者终究不会有好下场！

“《马太福音》第18章有云：‘十一、人子来，为要拯救失丧的人。十二、一个人若有一百只羊，一只走迷了路，你们的意思如何？他岂不撇下这九十九只，往山里去找那只迷路的羊吗？’你们不应该放弃任何一个人，忽视任何人的声音，即使他出身卑微，无足轻重，人微言轻，即使他只是个小人物！否则早晚有一天，你们会为你们的自私和冷漠付出代价！”

“你错了，6号，你对我们的成见太深了。我们没有放弃过任何一个人，也没有放弃过拯救你。就拿云先生举例，他出生在贵族家庭，完全可以不用工作就过上优渥的生活，可他放弃了，他选择了救赎的道路，挽救了无数生命，他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小护士望向云逸，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