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这话说得太晚了,徐玉宁当时的身子已经熬垮了,纵使有心想活也活不长了。
六年了,徐玉宁死过一回,又突然活了过来,心如古井本无波,可今日听玛瑙一言,她心中居然微微起了波澜。
人要往前看?
徐玉宁还没想好这一世要怎么过活,只是都到这个境地了,再差的活法,也不过是重走前世路,在盈袖阁避居一辈子。
徐玉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肤若凝脂,口如涂丹,眼含秋波,似一朵刚刚盛开的牡丹,艳丽至极——正是一个女子一生当中最好的年纪。
现在她还有很多事没想清楚,暂时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好了,就你话多,”徐玉宁嗔了玛瑙一眼,伸手从妆奁里拿出两支掐丝鎏金点翠步摇递给她:“还愣着做什么?帮我插上吧。”
那两支掐丝鎏金点翠步摇上面镶着红蓝等各色宝石,鲜艳夺目,乃是侯府世子徐世安,即徐玉宁的嫡亲长兄出征时缴获的战利品,当时他人出征在外,恰逢徐玉宁十五及笄,特命亲信快马加鞭赶在徐玉宁及笄前送回来的。
这两支步摇珍贵异常,意义非凡,徐玉宁平常非重大场合舍不得戴。
自先太子去世后,徐玉宁以先太子“未亡人“自称,虽没有穿麻戴孝,却素净至极,发钗发簪等首饰更是束之高阁,如今她却愿意重新戴上这些鲜艳之物,怎么不让玛瑙欢喜?
玛瑙连忙接过来,心里一高兴,连语调都轻快起来了:“是,奴婢这就为小主戴上!”
两支步摇插上,衬着镜中美人便多了几分华丽高贵。
“走吧,随我出去。”徐玉宁扶了扶发上的步摇,手搭在玛瑙手上往外头走去。
此时院中三个宫女和三个太监排成两排站着,六人中有三四人站得歪歪扭扭的,神情显得十分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