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臣走了后,嘉靖问黄锦道:“是不是觉得朕索要的过于多了。”
黄锦赶紧说道:“陛下所作都是有深意的,老奴岂敢多言。”
嘉靖笑了笑,又向是对着黄锦说,也像是自言自语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朕也不求他有什么出息,惟愿他能富贵一生,也就不枉朕的一片心意了。”
嘉靖第二天召集内阁阁臣、户部尚书方钝、工部尚书欧阳必进、太仆寺卿吴山等商量景王之国一事。
嘉靖还是坚持要景王之国,必须拨给景王两万顷地,五十万两银子,方可就藩。
对此户部尚书方钝坚决反对,说道:“陛下,现在国用不足,今岁九边之本色折色尚不知足否,陛下方停京师外城之营建,而欲拨五十万两于景王,臣且不知此银何处而出。且现在灾荒频发,开春陕西大饥,陛下止发内承运库银一万以赈灾,防秋行粮支给银万三千三百九十余两,试问陛下,陕西数十万之灾民,九边十数万士卒,合用不过四万三千两之银,而景王之国,赐银五十万两,臣请问陛下,陕西饥民不是陛下的臣民吗?九边士卒不是陛下的臣民吗?何得厚此薄彼,一至于斯乎?”
嘉靖大怒,骂道:“方钝岂有此理?尔就是这样报效君父吗?景王乃是朕之皇子,国家亲王,岂可与贩夫走卒,等量齐观?尔还有上下尊卑吗?”
方钝闻言,说道:“臣自束发读书以来,便知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之理,陛下读书明理,岂不知古之名王圣君所为哉?”
嘉靖被彻底激怒了,高叫道:“欺天了!这果然是孽障啊!锦衣亲军何在?”
严嵩赶紧出来劝道:“陛下保重龙体,切莫生气,方尚书也是忧心于国用,一时未能体察陛下一片爱子之情,陛下胸怀山海,何所不容?”
黄锦也赶紧劝慰道:“皇爷不要动怒,万事都可以商量嘛。”
嘉靖死死的盯着方钝,说道:“给朕滚!滚出西苑去!”
方钝没说什么,只是行礼之后离开了。嘉靖对其他人说道:“你们都退下吧,朕今日不想再议此事了,惟中留下来。”
其余的臣子们离开后,嘉靖问道:“惟中,你怎么看景王之国一事?”
严嵩说道:“陛下,二王俱留京师,非是国家之福,现在二王既长,亦以大婚,景王之国,显然已经是箭在弦上了,为陛下计,亦为景王殿下计,早定此事,免得不胜纷扰为好。”
嘉靖难得的有些委屈的说道:“惟中,朕不瞒你说,虽然恭诚伯二王不想见之论,然朕心实在有愧。现今,景王一旦之国,便是天人永隔,此生不复相见矣!朕岂为人父也哉?故而想在庄田赏赐上弥补一二,方钝这厮,好生可恶!”
严嵩劝慰道:“陛下之心臣已尽知。以臣愚见,何若分封景王殿下于江西,自宁藩被废后,江西已无藩王,景王前去就藩,以江西一省之力,供养景王殿下,禄米是有所保证的,且宁藩当年所有田地,计有七千余顷,皆可给与景王殿下,还有承天府皇庄八千余顷,近在湖北,亦可赐予景王殿下。”
严嵩继续补充道:“睿庙之庐墓亦在承天府,何若分封景王于德安府,殿下还可照看皇祖父之陵寝,替陛下时时尽孝,不亦两全其美乎?”
嘉靖想了一会说道:“那赏赐呢?”
严嵩说道:“陛下,现今国用确实不足,若是令太仓、囧寺发银,实在不可,九边士卒嗷嗷待哺,一旦太仓之银不能及时拨给九边,则臣恐军士哗变,不可收拾也!陛下明鉴之。而今之计,唯有太仓和囧寺还有工部节慎库凑出一笔银子来,然后臣再从两淮支给部分盐引,也可作为赏赐,不足部分,于江西藩库留存中逐年拨给,必不使景王委屈也!”
嘉靖开始认真思考严嵩的建议,大明的田赋收入大部分需要首先满足中央财政的需要,只有少部分会交予地方政府支配,地方各省根据中央的政策要求将一定比例的税收运归中央,这部分就叫做起运,而剩余的部分,往往是很小的一部分税收就留在各地方政府处,是为存留。
一般来说,七成起运,三成留存,留存的部分就是供地方州县支用开支的,用于地方官员俸禄以及官府正常运作的开支仅占州县财政支出的一小部分,公共事务的开支更是十分有限,其开支的最大宗是军队粮饷以及宗藩禄廪。宗藩禄廪本来应该是由中央政府负担的财政部分,是一笔不菲的开支,但是国家却要求地方州县承担,地方州县承担如此巨大一笔开支之后,财政往往会处于亏空状态。各个宗室的俸禄由地方发放,地方还要供给府内仆役,这些本来不应该由地方州县承担的财政开支,使得地方财政入不敷出。
像北方藩王众多的省份如河南、山西,地方根本无力支付宗禄,只能拖欠,而江西没有藩王就藩,仅景王去就藩,他的禄米确实是可以保证的,至少不会像北方的诸王一样,宗禄遥遥无期。
严嵩的这个建议,确实让嘉靖有些动心,嘉靖还是不放心的说道:“江西一省之留存,是否足以支应景王府。”
严嵩说道:“陛下放心,老臣会与江西的各级官吏商量,定下一个章程来。陛下可先下旨,令景王殿下就藩,王府营建还需要时日,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