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下欧阳德奏疏于内阁,三位阁老们自然要商议此事。
严嵩拿着欧阳德的奏疏,笑着对徐阶说道:“子升应该早已知晓这奏疏的内容了吧!”
徐阶笑着说道:“阁老明鉴,下官确实知道南野公的奏疏。”
吕本来了看奏疏,说道:“南野公的奏疏说的确实不错,若是景王之国,那么此事确实可以安定天下,可是亲王就藩,耗费不菲,现在国用尚且不足,哪里还有余钱送景王就藩呢?”
对于这个问题,徐阶他们之前确实商量过,徐阶将他们讨论过的方法说出来,严嵩说道:“此事恐怕没这么简单,陛下英察之主,且景王殿下乃是陛下皇子,虽然就藩,陛下慈爱之心,必重加赏赐,子升所言之法,恐怕难以同意。”
严嵩想了想说道:“土地一事,恐怕还要多上心,老夫以为,景王应当就藩于南方,为其择一无府之处,厚赐田产,以慰陛下之心。”
确实,自从弘治以来,对对于藩王厚加赏赐已经形成了惯例,每逢藩王就藩,为这些藩王凑齐藩国赏赐的田地都是朝廷最头疼的事情。
严嵩想了想,藩王的田产无非几个来源,一是继承其他绝嗣藩王或藩王遗留在其他地方的产业,这也成为对绝嗣藩王产业最主要的处理方式之一。早在宣宗朝,诸王便开始请乞绝嗣藩王的田地。将绝嗣藩王的产业赐予其他藩王的做法,已经是朝廷的惯用手段。
将无税田地赐予藩王,这是藩王获取田产的最主要渠道。但是现在朝廷根本没有那么多土地给景王。严嵩把主意打到了收回入官的藩王土地上,在藩王犯罪或被革去王爵的时候,王府的土地会被没收入官,亲王无嗣且王妃薨逝后,所遗产业会收回入官,要想给景王凑够就藩的土地,恐怕就要打这个主意了。
至于徐阶他们想的将景王封在安陆附近,就近支用原兴王府的庄田,严嵩认为绝不可行,兴王府是嘉靖潜邸,具有特殊的政治意义,之所以要景王就藩,甚至不惜给予景王巨额经济待遇,就是要彻底剥夺他在政治上的权力,在事实上确立裕王的储君地位,要是让景王的居于嘉靖潜邸,难免会引起一些其他的想法。
严嵩和徐阶、吕本商议了一阵,严嵩说道:“不若将景王封在江西吧!”
此言一出,连徐阶都为之一惊,严嵩怎么会想到把景王封到自己的老家,那不是祸害自己老家吗?虽然严嵩父子贪赃枉法,但是对自己的老家还是不错的,不光是提携江西后进,也一直奏请减免江西的赋税,这会怎么会突然想到将景王封到江西去。要知道,各处的王府为非作歹,强占田地、投献都是常事。
徐阶想了一会,说道:“首揆说的莫非是原宁藩?”
严嵩笑着说道:“子升倒是见事明白,老夫正有此意。”
原来正德十六年,宁王朱宸濠起兵谋反,仅四十三天就被王守仁所败,押送北京,十二月初五日赐死于于通州。赐死朱宸濠后,宁藩被废。
当年朱宸濠为了谋反大事,畜养亡命,随意杀逐幽禁地方文武官员和无罪百姓,强夺官民田产动以万计,并劫掠商贾,窝藏盗贼,密谋起兵。还欺压百姓,为叛乱疯狂敛财。其掠夺民财的手段肆无忌惮:“尽夺诸附王府民庐,责民间子钱,强夺田宅子女,养群盗,劫财江、湖间,有司不敢问。”他还数假火灾夺民田地。
虽然宁王之乱后宁王府的浮财都被抄没一空,王府也被乱军焚毁,但是王府的田产都入官了,四代宁王的经营,田产绝对不少,将景王封在江西,再将原来宁王府的田产分给景王,也算对得起他了。
三位阁老商量已定,于是来到无逸殿求见嘉靖,嘉靖早就料到他们会来,立刻召见他们。
严嵩等人行礼过后,嘉靖问道:“诸位求见,可是为了欧阳德的奏疏?”
严嵩点头说道:“陛下圣明,今日陛下下礼部上疏于内阁,臣等计议大宗伯所言切中时弊,乃谋国之言,陛下宜采纳之。”
嘉靖说道:“景王就藩也未尝不可,然景王此去,与朕即是永别,朕心颇为不忍。”
严嵩劝慰道:“陛下宜舍小情全大义,以江山社稷为重,也是保全景王。”徐阶、吕本也是如此说道。
嘉靖说道:“国朝旧制,亲王就藩,当厚加赏赐,朝廷营建王府,赐给庄田,而今骤然提起此事,事起仓促,如何能办妥?毕竟是亲王就藩,岂可草率?”
严嵩笑着说道:“陛下,可先下诏书,以安天下之心,一应赏赐庄田、王府再徐徐营建,待营建停当后,再送景王殿下之国,庶几既可以安天下之心,顺海内之望,而景王殿下亦可以在陛下膝前再承欢数载,不亦两全其美乎?”
嘉靖说道:“惟中所言,确实一个办法,但是朕止有此二子,而今景王就藩,别父母,远桑梓,至于祖宗之陵墓尚不得顾,朕何以为人父者?朕其思之,惟有厚加赏赐,以全朕之愧疚也。”
嘉靖说完,见三位阁老都不接自己的话头,嘉靖自己说道:“朕以为,赐景王庄田两万顷,赐银五十万两,以助王就藩。”
嘉靖说完,别说三位阁老,就是在一旁站着的黄锦也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两万顷田地就是二百万亩土地,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