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就剩最后一道防线了。”
“我知道。”
少女收回探出窗外的脑袋,白着脸颊小声地问:“你不怕吗?”
正在穿戴玄光铠甲的少年动作一滞,缓缓转过身冲她一笑,声音低沉却坚定:
“有我在,皇宫不会破。”
陆小鹿飞快地从床榻上爬下来,取出一张弓背在背后:“有我在,他们伤不了你!”
于淳定定地看着她,许久才点了点头。
——“好。”
小雨暂歇。
章长安的队伍在皇宫外受到了真正意义上的抵抗,刚刚还像软脚虾似的禁军蓦地神勇了起来,两色铠甲混成一条汹涌的长河,时不时溅起猩红的浪花。
他仰头望着站在高高宫墙上指挥的那个年轻人,似曾相识的容颜让他感到眩晕。
是那个人回来了?
他的心跳得厉害,握着缰绳的手也紧了几分。
二十年了……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章长安勒令自己清醒过来,却仍旧不可避免地心怀希冀。
“李兼——”他扬声高喊,伸手一指城墙上的那个傲然独立的黑影,“把他给我射下来!”
“领命!”
“咻——”
淬了毒的金属箭头闪着幽幽的蓝光,呼啸着冲那个黑点疾飞而去。箭矢穿过重重人影,眼见着就要钉入那人的胸膛——
“叮——”
蓝幽幽的箭头重重地落在地上,失了箭头的箭身则顾自飞向了另一个方向,未伤到那人分毫。
转息之间,胁迫已除,解危的白色箭矢深深钉入宫墙,箭尾仍在铮铮作响。
“是谁!”章长安冷汗涔涔,高声质问。
于淳满脸宠溺地望向一旁,章长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远处宫墙上的钟楼中走出一个白影,冷着脸搭箭上弓,冲着他的方向比了比,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明争可以,偷袭,不准!
钟楼很远,远得超出了所有弓箭手的射程。可也就是从那里,射出了一支比所有箭矢飞得更远更快更准的护主箭,毫不拖泥带水地将偷袭的箭矢在空中截成两段。
这样的功力,让所有弓箭手胆寒!
章长安心中的不安更甚,一鞭抽向四周的步兵:“都去!你们都去!把城墙上的那人宰了!马上!”
近百人的攻城队伍向着城墙突围而去,在禁军的绞杀下剩余数十人,又在近卫的抵抗中折半,最后仍有十多人攀援而上。
杀机愈甚,城墙上的那人却面无惧色,甚至连自救的心思都没动上一动,只顾沉着冷静地指挥禁卫军厮杀。
第一个攻城兵已爬上墙头,其余人紧随其后,章长安不禁想要仰天长笑。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还当真将希冀全部都寄托在钟楼里的那个小姑娘身上了不成?即便是“穿云九箭”陆铭之在此,也根本无法阻止这十三人的攻势!
就在这紧要的关头,一片白色的流光自头顶滑过,近万将士目瞪口呆地抬头,眼睁睁地看着十二支箭矢几乎同时没入十二名攻城兵的后背。
耳畔传来一声声肉体从高处掉落在地的闷响,章长安强撑着一口气,直直地盯着墙头上的最后一个攻城兵。
对,还剩一个,只要他得手……
最后一名攻城兵站在高高的宫墙上,愣愣地望向钟楼的那个白影。那个瞬间夺走了他十二个弟兄性命的少女正冷冷地看着他,仿佛在等他的选择。
“叮当——”
兵刃落地的声响在寂静的沙场上显得格外动人心魄。主动丢了兵器的攻城兵软软跪倒在宫墙上,朝着下方的十二个弟兄扑去。
“嘭——”身体变成尸体的声音是那么低沉绝望。
“叮当——”
“叮当——”
……
恐惧逼着叛军们纷纷丢下手中的兵刃,跪倒在地接受审判。
“废物!饭桶!”章长安怒不可遏地扬鞭抽着他的兵卒,企图激起他们的斗志,“不过是个女流之辈,就把你们吓成这样?”
“快给我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们的面子呢!尊严呢!”
“只要攻下这道门,宫里的金银珠宝、美女佳肴全是你们的!”
被吓破了胆的叛军不为所动。没了命,这些身外之物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妈的一群废物!”章长安眼睛通红,翻身下马扬声怒吼,“面子不要了,钱不要了,老婆孩子也不要了吗!你们的老母亲呢!老父亲呢!全他妈扣在侯爷手上了,你们都忘记了吗!”
叛军们的眼中流露出更深的恐惧,浑身颤栗不已。
“娘——”满脸血污的年轻士兵哭喊着捡起兵刃捅向禁卫军,腹部却先被几把刀捅了个对穿。
“娘……”他瘫倒在地,艰难地眨着眼睛,眼泪和着血迹流淌下来,“娘……我疼……娘,我……”
“槐儿!”
“爹!”
“阿婉——”
不得不叛的汉子们热泪夺眶,高声喊着最重要的那个人,颤抖着杀人、又被人杀。连禁卫军们都有些不忍,但也只好迎战。
陆小鹿躲回钟楼捂着脸哭。
到底是谁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