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菽粟裕华,硕果仓廪。
陈十一啃着酸涩的秋梨,肩上扛着扫把。
令余山庄的庭院,之前的热闹繁华,已换成现在的清爽安静。
偌大的院子,现在就住了他们三人。
元西擅长把食材做很多花样,傅旭文得了闲,喜欢跟在陈十一后面读书。
有时候孙佃户会让他的小女儿送来一袋子板栗,晚上闲来无事,对着天上的明月,就着寒冷的夜风,烤着板栗吃。
板栗上再刷上一层蜂蜜,甜滋滋的。
元西不能理解,陈十一为什么喜欢这个吃法。
这么冷的天,坐在户外,能冻僵半边身子。
陈十一却不以为然。
寒冷中,热乎乎的食物吃进肚子里,温暖着四肢百骸的感觉,永远最值得记住。
有天,陈十一在庭院外,清理周围的杂草,远远地看见几道身影朝她走了过来。
她瞥了一眼,眼眸瞬间变得幽深。
抬脚便往庭院内走去,出来时,手上持了弓箭。
她左手持弓,右手拉弦,对准远处走来的人,右手轻轻一松,箭头犹如急雨,直朝那人射了过去。
“你来真的啊?”
龙沐川正笑意盈盈地朝陈十一走了过来,谁料到,陈十一的弓箭毫不犹豫地射向他,一点情面都不留。
他堪堪躲过一箭,随即第二箭朝他的脑门疾速而来,他极快地闪过身,那箭穿过他肩颈上的衣衫,插进后面的树干上,箭尾嗡鸣。
“好啦,陈十一,不玩了…”
陈十一又搭上了第三箭,慢悠悠地回道。
“谁和你玩?”
龙沐川发现陈十一是真的想杀了他,随即收起玩笑的心思,右手一拂,脚尖轻垫,速度极快地窜到陈十一的身边,接过她手中的弓。
“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陈十一抢过龙沐川手中的弓,蹙眉道。
“我与公子很熟吗?”
龙沐川百思不得其解。
“我们不熟吗?这山庄还是我送你的。”
陈十一一听心头就恼得不行。
他竟然还敢提这个!
“你知道密林中有匪徒,还把我推到这来,是嫌我活得太久了吗?”
龙沐川听得笑了。
“原来是这个,这点小事,如何能难得倒你,这你不解决得好好的?”
陈十一被气笑了。
“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你可以滚了。”
龙沐川趁陈十一不注意,溜进了庭院,在罗汉松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抓了一把炒栗子,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你对我说话客气一点,我可是皇族,被别人听见你让我滚,那可是杀头的罪。”
陈十一不屑一顾。
“你现在就可以动手。”
龙沐川被噎了一下,随即又笑着说。
“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不至于这么剑拔弩张吧?”
陈十一不想理他,他是个阴晴不定的人,爱玩,又对人命漠视得很,说话也不可信。
救人救出一个祸患来了。
“怎么不同我说话?”
“你到底想做些什么?”
龙沐川喝了一口元西刚刚端上来的茶,疑惑道。
“我应该想做什么?”
“那些匪徒的事情,别说你没有后招。”
龙沐川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真没有,我让你来这,山上有匪徒,我知道,我想这点事情难不倒你,只是有点可惜,本来是想着你把匪徒给赶了出去,好歹能留点银两傍身,结果你直接给送进了官府。”
陈十一坐在他旁边的石凳上,静静地看着他。
看得龙沐川全身很不自在。
陈十一幽幽地开口。
“你是不是认为,我一个侯府丫鬟,有了点小聪明,随便糊弄一下就过去了,反正我也不懂你那些朝堂权谋,对吗?”
“这片山林根本不是你名下的产业,或许是旁人送你的,也不知道怎么就流到你手中,而你,恰巧发现山匪的事情,而我,刚刚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又带了点机灵,所以,你借着报恩的由头把产业转到我名下。”
“其实你早就知道,我孤立无援,没人没背景,只有那种方法才能为自己消除隐患,你坐在后面慢悠悠地喝茶,眼睁睁看着我筹谋划策,然后不沾染任何痕迹,轻而易举地得了那笔银钱。”
“从始至终,你要的,便是土匪手中的那一笔财富,我呢,只是你环节中的一个使用得心应手的棋子。”
龙沐川的双眸深如幽潭,眉眼冰凉。
良久,他嘴角戏谑一笑。
“真是小瞧你了。”
陈十一眉眼淡然,只轻声喃语。
“天下人的生死,在你眼中,不过是日升月落,四季更迭,犹如家常便饭,可我,还是很珍惜自己的性命,从我出生到现在,没过过几天舒心的日子。”
“还请九王叔手下留情,以后莫要再戏弄我这孤女了。”
说完,站起身,走到厨房门口。
“元西,今晚就我们三人用饭,别煮其他人的,省得浪费米饭。”
身后,龙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