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面连开了四个时辰,待众鬼酒足饭饱,又大睡了一觉,醉了酒又醒了酒,浑身是劲准备开战的时候,已然是申时了。
时值夏初,漓水两畔还攒着浅浅的暑热,难以尽散。
明晃晃的日头虽被漓江的结界驱散了阳气,但仍带了几许的燥热,洒将在漓水之上,波光粼粼的,刺眼夺目。
陵游手握金刚长枪,立于一只头上立了三根毛的青鸾的背上,闭目调息。那三毛青鸾奋力地扇动着自己的翅膀,在虚空悬飞了四个时辰,本就要透支大半的身体,身上还要再驮陵游这样的重物。它吐着长舌,喘着粗气,脑门不住的冒出热汗,整个身体红的就似煮熟的螃蟹一样。
与它共患难同进退的独毛青鸾飞在三毛青鸾的身侧,那叫一个着急心疼。它见三毛青鸾的螃蟹红,已从身子红到了长尾,还有三寸,就要彻彻底底的熟了。独毛青鸾彻底的急了,它长唳一声,扇动着翅膀就要去攻击陵游的脚。
陵游一个睁眼,狠厉的手起枪落,将独毛青鸾斩于枪下。
三毛青鸾见同伴死了,也崩溃了起来,燃烧着身子就往陵游的身上乱窜。玄帝也来助阵,长袖一甩,一巴掌将青鸾糊在了冥界所设的那层光罩上。
……
说来也巧,早不卸去光罩,晚不卸去光罩,漓江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卸去了光罩。
她的手诀才撤,一只火球一样的鸟物就往她的怀里扑了过来。枫颜眼疾手快举起了凌霜扇,比凌霜扇更快的是墨绪的轮回盘……
然而,比轮回盘还要快的却是漓江的那双握酒壶的爪子。
也许是火球烧的像烤糊的煞煞,漓江一直耿耿,在煞煞死的那日,自己没能接住好它。这次看到火球,漓江想都不想的丢掉了酒壶,几步冲出,一把将那个火球抓住了。
——基本上是,凡人怎么抓鸭子,漓江就是怎么抓住单毛青鸾的翅膀。
“怎么?眼凑着打不过,还送上一只自助烧烤的鸭子?”古已脚尖点地,飞踏在一朵幽紫的睡莲上,凌空悬着。
“贱人!不躲在你的北辰宫保命,就不怕我就地击杀了你!”陵游咬牙切齿的骂道。
“为何要怕?”古已轻笑:“你杀了我,东皇很可能会杀了你。但是……我若是杀了你……”
古已有意顿了一顿。
她粉唇微扬,眉如墨画,眼波潋滟地得意道:“师尊定不会向我过问一句。”
漓江仰头看着古已的自得形容,心下又是羡慕又是感叹:古已真真是把恃宠而骄发挥到了极致啊!徒弟被师娘迫害的桥段,孟姜的话本子里常有。这种徒弟硬喷正宫的……
漓江扭头看向孟姜:“小孟啊,你的话本子又找到了新的进步空间了诶!”
孟姜颔首笑答:“谁说不是呢!”
漓江欣慰的点了点头,又意识到自己手中扑腾的鸟物还没有处理妥帖。
她举起鸟物,对向枫颜……
枫颜摇了摇头,略嫌弃道:“我最讨厌尖嘴的东西了。”
她又举起鸟物,对向墨绪。
谢必安本想伸手去接,被墨绪一把扣住了腰带。
墨绪摇了摇头,“渊渊不喜欢长羽毛的东西。”
漓江垂眸思忖,孟姜是开酒楼的,陆判养只八哥都能养饿死,马面阿傍两兄弟过惯了二人世界,如逝又对养宠物有自己的想法……
自己嘛……自己的心里住了一只刺猬宠物。
漓江想了一圈,索性将那只鸟物强塞到了花落的怀里,“拿去,给你出气解闷。”
花落:“欸……”
……
漓水北畔的战地上,漓江忙着分鸟。
漓水北畔的战空中,古已弹着焦梧古琴,同神兵神将对战。
古已弹的是《破军》,一支因曲谱过分的晦涩凄凉、难以掌握,而几近失传的曲子。她以灵泽倾注曲谱,一弦一音振聋发聩,三弦祭出,乌云密布;再一弦音,飞沙走石;再一弦音,金戈铁马……
漓水之上,瞬息黄沙堆积成骷髅,骷髅举刀乘风,又成黄沙,一时之间虚虚实实,如凶灵索命一般铺天盖地向着神兵神将倾轧……
“列阵防御!”陵游下令道。
但一个人的声音终究是盖不过千军万马的冲锋陷阵。
陵游暴怒,尽全力朝着黄沙骷髅连劈几枪,最后也只自己冲出了《破军》。
“你偷了你师父的焦梧?”陵游气势逼人的质问。
“那又如何?”古已依旧巧笑嫣然,挑衅道:“这曲子,还是东皇手把手教我的。有能耐,你就去他那告发我啊。”
“你!”陵游长枪一挥,奋力朝着古已那划去一道。
精纯的修为凝在这一道上,掀起万丈的风墙,风墙里头游龙走蛇亮着利爪,吐着长信,接着坚如磐石的金印就向着古已冲去。
“今日,我就替你师父清理门户!”陵游的声音冷冷响起,不可一世的模样。
古已微抬眼帘,“砰——”地弹出一音抵挡。
“你以为你的修为……”陵游不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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