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玩偶断掉的脑袋,不断向前滚动着,似乎要滚出电视屏幕,班里的同学各玩各的,没人太过在意电视中的画面,唯有我站在电视前面,那些色彩鲜艳的动画场景,通过眼眶映入我的心里,奇诡的歌词萦绕在我的耳畔,仿佛我已经被电视里的“苦娃娃”夺舍。
此时太阳渐渐隐入晚霞之中,教室里一片血红残辉,仿佛学校已被天地隔绝。
外面的世界怎么样了?
我突然冒出这样的疑问。
第二天,阳光明媚,我决定要逃出学校,去外面找我的家人。
我在学校吃过中饭之后,趁着午休时间没人看管的间隙,悄悄溜出教学楼,只身穿过两个大操场,来到了宿舍楼旁的铁门处,这里锁着门,我四下打量,发现铁刺栅栏上,有钢铁花纹,勾勒弯曲。最下面的铁弯,刚好我能踩得上。
我发挥了在老家爬树的经验,一手把住铁栅栏,一脚套进了铁弯花纹处,一步一步借力往上爬,爬到最上面之后,翻身骑坐在两根大铁刺中间,从上面往下看去,真有点害怕,而且看起来无处借力,直接翻下去的话,可能会摔伤。
我四下一打量,我所在的位置,往前三米左右,有个垂直于铁栅栏的木栅栏墙。那木栅栏是一座别墅的院墙,外边种了不少小竹子。我贴着铁栅栏顶端,手脚并用,小心翼翼地爬过几个尖刺,挪到了两栅栏交接处。
别墅里的突然传来了狗叫声,应该是有狗看见我了。
我忍住慌乱,将身体挪到了木栅栏上,随即伸手往竹子丛上抓去,顺利抓住竹子后,我心一横,一脚蹬向木栅栏,借着反冲的力量,把整个身体都弹到了竹丛中。随后,顺着竹子往地上溜去。
由于手里抓着竹子的主干,往下溜的过程中,有弹力抬升我,我没有一屁股摔在地上,而是相对顺滑的落地了——除了手臂、脖子被竹子刮得有点疼。
顺利落地之后,我撒丫子就往学校外面跑。我看见学校的迎春花开了,鹅黄的小花点缀在深绿的枝条上,被风吹过,花叶轻轻摇晃,晃得阳光都香甜起来。
我逃出学校之后,面对车来车往的马路,感到有些懵圈。我想了一会儿,想起之前公公牤牤带我去姑姑的电话超市时,说过我爹搬家到了月宴中路的某栋楼里了。还带我去认过一次门——虽然没人给我们开门。
我决定去那儿找我爹爹。
我顺着大马路往上走——没错,在我们这个山城,到处都需要爬坡,连马路都是高低起伏的——偶尔看见有公交车开过,我还试图跟公交车赛跑,跑了一会儿公交车就停下了,它到站了。
我停在梧桐树下,笑的很开心,我赢了!
“元圆圆!”
有人喊我。
我回头一看,张老师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她在找我?
“圆圆,你怎么跑出来了?”
“我……我想找我爹爹。”
张老师愣了一下,她本来焦急的脸色缓了下来,“你想找,张老师陪你找,好不好?”
我也愣了一下,随即答应道:“好!”
张老师牵起我的手,问我家在哪,我说我带她去。
一大一小走在梧桐树下,走在破旧的老街道上,虽然马路上常有汽车、摩托车飞驰而过,亦不失为一个宁静的早晨。
有张老师陪着,我觉得那个断头的苦娃娃逐渐远离了我,从我的身体中一点点消失掉了。
走了大概几百米,这条路的高度停止了攀升,月宴中路到了。
先过个马路,再往右走几百米,就到了我爹的新家。
我带张老师上了三楼,我爹就住在这儿。
张老师敲了敲黑色的木门,无人应答。我喊了几声:“爹!爹爹!”
可是不管我们怎么叫门,都无人应答。
我失落地蹲了下来,张老师蹲在我旁边,跟我聊着天,了解我家里的情况。
“我牤牤说,我妈不要我了,在我两个多月大的时候,就把我丢了。我爹娶了一个新姑姑,可是那个姑姑也不见了。公公牤牤说,爹爹搬到这里来了,但是他从来没带我来过。”
张老师眉头皱了一下,把我拉在她身边,用手臂搂住我的肩膀,“那我们现在回学校?”
“不要,我要等我爹爹回来。”
“也行……但是你不能一直蹲着,蹲久了腿麻的。”
“哦哦!那我们坐下吧。”
说罢,我坐在了楼梯口上,张老师也没说啥,陪着坐在这里等。
楼道转弯的地方,有个大窗口,能看见外面车来车往,也能看到天空斜角处太阳的轨迹。
等到太阳快下山了,我爹也没有回来。
张老师轻声说:“我们先回学校。明天老师打电话给你爹爹好不好?”
“好!我知道我爹爹的电话!13……”
我爹在我姑开电话超市不久,就买了私人手机,他的手机号,我只念了一遍就背了下来,大人都夸我聪明。
张老师牵起我的手,带着我往学校走。走到一半,我看见路边有卖糖画的,眼睛发亮,张老师又给我买了糖画,我要了一只飞舞的龙,吃的可开心了。
这糖画是糖浆烧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