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鹿半猪的小妖怪,认得“管制刀具”,知道对方不是善茬,它竟然露出了寒光闪闪的大獠牙,对着武靖飞作势要扑。
芦屋信之介拍手呵斥:“小麋,不要惊了贵客。你去后花园,取三株金灯藤来,要全根全叶的。”
半鹿半猪的怪物,非常听芦屋的话,转身去了后堂。
信之介笑着说:“两位贵客,请归原位,咱们继续喝酒。”
武靖飞不敢再怀疑芦屋的身份。他虽然不能完全确认这位芦屋先生就是道满法师,但这位芦屋信之介绝不是常人。武靖飞赶紧向芦屋敬酒,连声夸赞法术高妙。
芦屋笑起来:“小小的障眼法,算不得法术,武领事别介意。”
屏风门忽的分开,那头名叫小麋的半鹿半猪怪物,叼着一大团金黄色的蔓草,走进来。它直走到钱怡然身前,将蔓草放在地板上,又朝钱怡然“呦呦”叫了两声。
“钱君,这就是你要的金灯藤。在你们大国那里叫作菟丝子。小麋冒雪衔来,可以兼具鹿衔草的功能。令郎黄君的病有救了。”
钱怡然愕然:“芦屋先生,您怎么知道我是为儿子来求药的?您又是怎么知道我儿子姓黄?”她问完后,转头看武领事,眼神里都是埋怨。
钱怡然心想:武靖飞是个大嘴巴,怎么一通乱说。这个芦屋信之介豢养妖怪,多半不是好人。你把我家的底细说多了,可大大的不妙。
武靖飞读懂了钱怡然的表情,急忙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说。
“钱君,这点小事还需要武君向我说,我才知道么!如果那样,我也没必要再临俗世了。你既然归心似箭,那么金灯藤有了,外面的风雪也即将停了,两位喝完这杯酒,就可以回去了。”
钱怡然看着眼前的金灯藤,小声问:“芦屋先生,这些药材要多少钱,您开个价吧?”
钱怡然备了不少硬通货,心里盘算:不管他要多少钱,我都三倍奉上,彻底了断这段奇缘。这种妖人,比黑社会流氓无赖还难缠,离着越远越好,最好是从此断了往来。
她的心念一动,芦屋就察觉了。
芦屋高声念诵:“缘起一念间,缘灭九重天。钱君亲身顾,相赠不需钱。”
“白送的,我们不要。”钱怡然不敢要白送的礼物,她深知免费的东西,代价更高。
芦屋信之介说:“我只有一个条件,你们答应了,就不算白送。”
武靖飞和钱怡然几乎同时说:“先生请说。”
芦屋眯起眼睛,好像回忆起很久的往事一样,声音空灵起来。
“你们的大国,古时候,曾经有座巴陵古城,钱君应该听说过。”
“我知道,范仲淹写过的——滕子京谪守巴陵郡…”
信之介举手称赞:“钱君,真是妙人,文思泉涌,博闻强识。你可知巴陵的由来?”
“知道啊,巴陵就是巴蛇的陵墓。”钱怡然心里暗笑:你算是问对人了。我哥哥钱德沐是湘湖省长,湘湖的山山水水,美景胜地,我都游遍了。我还不知道巴陵的传说?
信之介哈哈大笑:“与钱君谈话真是痛快。钱君聪颖,我就实话实说。我替钱君寻了三株经霜傲雪的金灯藤,钱君须替我寻三块巴蛇骸骨来。这就是我的条件。”
这下子不只是钱怡然咧嘴叫苦,连武靖飞都叫苦不迭。
他先回话了:“芦屋先生,巴蛇只是传说,您让我们到那里去找巴蛇骸骨啊?巴蛇是上古传说,以讹传讹的事情,当不得真的。”
“芦屋道满也是传说,武君不是见到真人了吗?空穴来风,必有起源,武君不必忧虑,只管用心去找。”
钱怡然心说:你说自己本是芦屋道满的,我们没有见过他,还不是任你胡诌。
钱怡然不敢反驳,苦笑着说:“信之介先生,我们从未见过巴蛇,别说我们了,就是巴陵当地的人,见过巴蛇的都是上古的人,死了不知多少年了。”
她边说边看着芦屋的表情,发现芦屋有一丝不悦,就改口说:“先生,我的意思,不是想拒绝您的要求,而是实在有难度。芦屋先生,即使我们找到了蛇骨,也无法分辨真假,到时候拿着假的来,不是惹您生气吗?到时候,您误会我们欺骗您,我们的罪过就大了。”
“原来钱君是担心这个。你放心吧,你们只管用心去找,真假由我来辨。我早早算定了,巴蛇骸骨即将重现。你们是有缘人,用心去寻找,功夫到了,自然找得到真品。”
钱怡然和武靖飞都是一样的心思:你吹牛吧你!也好,我们只负责找,是真是假你自己承担,嘿嘿,芦屋大法师对大国造假做旧的能力,还是不了解啊。找对了民间高手,别说是一块巴蛇骨,就是整条的巴蛇,也给你糊弄出来。
想到这里,钱怡然满面春风地答应下来。她收了金灯藤,小心翼翼放进包包里,然后起身告别。
芦屋信之介把手一招,半鹿半猪的怪物就跳到他的手心上,化作两寸多大的小萌宠。它伸着舌头,亲切舔舐着芦屋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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