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良也知道,这些企业家和开发区的负责人都是希望通过这顿饭来拉近关系,好为自己争取一些政策上的倾斜,但吴良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去应酬。
他的脑海里仍然回荡着那个在市政府门口骂他的群众的声音——"鸡头市长",这几个字就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里,怎么拔也拔不掉。
吴良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脑海中的烦躁却挥之不去。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稍有不慎,就可能彻底失去田国富的支持,甚至被沙瑞金盯上。
而一旦失去了政治上的靠山,他这个代市长的位置就根本保不住,甚至还可能被追究过去的那些污点。
醉驾找鸡这些事可大可小,但是他在审计厅这些年所攫取的利益,可不是个小数目。
想到这里,吴良不禁感到一阵悲凉。
他深知,因为自己的贪欲,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但眼下的局面,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
他多么希望有人能替自己分担一下这些压力,给他指引一条明路,可是这个时候,他却连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找不到。
车子在开发区的道路上缓缓行驶。
吴良看着窗外那些正在建设中的工地,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荒谬的感觉。
那些工地上的塔吊和钢筋混凝土,就像是他自己的人生,表面上看似热火朝天,实际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烂尾了。
吴良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
“或许……”
犹豫再三,吴良拿起手机,拨通了田国富的电话。
"田书记,您好,是我,吴良……"吴良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疲惫和无奈。
电话那头的田国富听到吴良的声音,不禁叹了口气:“吴良啊,我知道你找我想干什么,但现在的局面你也知道,沙书记已经明确警告过我们了,咱们还是别再搞什么小动作了。”
吴良听到这话,心里一沉,他明白田国富的顾虑,但眼下的情况他实在无法独自应对。
他稍稍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恳求:“田书记,我……我只希望有条活路,不至于因为我粘上这些麻烦事而影响到您。”
电话那头的田国富沉默了,吴良的声音里透着卑微,让他心生烦躁,但也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吴良的处境。
毕竟吴良是他收了好处提拔上来的,吴良的失败就意味着他田国富的失败,某种程度上,二人的命运已经绑在了一起。
过了片刻,田国富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语气中多了几分沉重:“这样吧,我只能试着去找祁同伟帮忙,看看他愿不愿意站出来说句话。”
“祁同伟?”吴良一脸迷惑,完全不明白祁同伟为什么会成为解开自己困局的关键。“可是祁同伟是高育良的学生啊,他怎么可能会帮我们?”
田国富却冷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意:“未必。
你先稳住,静观其变,不要轻举妄动。
现在水已经搅浑了,府院之争虽然可以停下,但双方的斗法聚焦点很可能会汇聚到你身上。
如果要想破局,关键就在祁同伟的公安口。
只要祁同伟能站出来表态,证明你没问题,那你就能过关,高育良也只能吃瘪。”
吴良心中五味杂陈,祁同伟真的会背叛自己的老师吗?
这怎么可能?
他心中满是疑惑,但田国富的话让他有些动摇。
他挂掉电话,深深地叹了口气,只得在心中默默祈祷。
田国富挂掉电话,坐在办公室里,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郁。
他心里有数,现在的局面已经不是他田国富一人所能控制的。
纵然祁同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但如果沙瑞金为了维稳,为了结束这场震惊中央的府院之争,联合大部分上级委员亲自施压,祁同伟又能如何?
他区区一个副省级,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田国富嘴角下意识勾了一下,心中暗暗笃定,这场博弈,最终的胜负手还在沙瑞金的手里。
什么祁同伟,只不过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而已。
而现在田国富要做的,就是做出服从沙瑞金的架势,然后给祁同伟施加些压力,最后以不变应万变,想来祁同伟自然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田国富缓缓靠在座椅上,眼中闪烁着一丝冷光。
对于田国富来说,这场府院之争,他必须赢,不能输。
他要巩固自己的地位,要在汉东省的官场中掌握更大的权力。
甚至说白了,要为自己攫取沙瑞金头上的王冠做准备。
而吴良,就是他打破高育良防线的突破口。
虽然眼前的局势还未明朗,但他已经有了足够的把握,能够将高育良彻底击溃。
田国富在担任纪委书记的时候,就已经秘密授意私家侦探去查高育良的问题,还开具了不少省纪委的手续,让侦探工作更方便。
现在高小凤和高小琴的合照,就躺在田国富办公桌里。
这足以让高育良这位汉东省的老政客,在自己的步步紧逼之下,退无可退,彻底失去话语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