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僵直了身子,还没想好应该怎么跟庄晚解释,耳边又听到小姑娘的细声呢喃。
“傅先生,对不起……”
他诧异回头,却发现小姑娘并没有醒,只是嘴里小声地说着什么。
原来只是一场虚惊,傅景深稍稍松了一口气。
同时又不由对她梦里的内容好奇。
这是梦到了什么?为什么要跟他道歉?
怕她突然惊醒,届时暴露自己“残疾”的真相,他伸出大长腿把边上的轮椅勾到床边,重新坐下后,才试图抽回自己的手。
可才一动,耳边再次传来小姑娘慌乱无措的声音:
“不要丢下我,妈妈,不要丢下我……”
“林姐姐,对不起……”
“星星,星星,我没有不要你,我没有……”
她似乎陷入了混乱的梦魇,嘴里含含糊糊。
他不由低眸看向自己的手腕,小姑娘的手指很纤细,力量却不小。
她像是把他当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攥紧,指甲都在泛白。
他没办法从她混乱的梦呓中拼凑出她梦里的内容,但却能从她的力道,感受到她深切的
绝望。
这让傅景深不由皱眉,按韩再详给他的资料来看,小姑娘一直被庄家二老捧在手心,整个成长环境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无忧无虑,她在绝望什么呢?
罢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韩再详能查到的想来也不过是表面。
他回握住小姑娘的手,轻柔地拍了拍,“我不走,乖。”
不知道是他的手掌太过温暖,还是声音过于沉稳令人心安,总之庄晚确实在傅景深的一声声低哄中平静下来,只是手上的力道仍是没有松懈。
傅景深轻叹一声,刚想再试试,韩再详便领着医生进来了。
“先生……”
才说了两个字,韩再详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声音微顿。
先生什么时候……跟夫人这么亲昵了?
傅景深倒是坦然地朝医生颔首,同时试图将手抽回,无果。
好在这并不影响医生检查。
对方一边庄晚量体温,一边又询问了一番庄晚昏迷前的情形,最后判断是复合性发热,情况比较复杂,只能先给庄晚降温,又给她挂了一瓶水。
庄晚醒来时已经是傍晚,大雨早已落幕,天
边挂了一轮斜阳,撒着如血的光辉,透过窗户斜照进来,让她苍白的小脸看起来多了几分血色。
她睁眼时还有点懵,眼睫毛先是试探地扑闪了一下,像刚破茧的蝶,稍稍舒展,才放肆展翅。
“醒了?”
“唔……”
庄晚下意识应声,随后发现不对。
“傅先生?”
她记得自己当时站在大雨里,有个好心人给她撑伞说要送她回家,她刚要拒绝,便晕了过去……现在怎么是傅先生?她是怎么回来的?
大概是看出了庄晚的疑惑,傅景深简单解释:“你运气好,刚好遇上我朋友,他送你回来的。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庄晚还来不及思考傅先生的朋友怎么会认识她,就被他的后一句话吸引了注意力。
她顺着他的目光,才发现两人交握的手,她惊得一下抽回,傅景深的手终于重获自由。
他的手腕已经被庄晚捏出一圈淤青,因为长时间血液不流通,手指有些僵麻,傅景深活动了几下,才勉强缓过来。
庄晚看他的手呈现一种不自然的白,不知道他被她这么拽着多久了
,又是感动又是懊恼,“对、对不起傅先生……”
“无碍。”
傅景深打断她的道歉,只是问她,“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庄晚感觉了一下,诚实地摇头。
傅景深颔首,“医生说你体弱,身体需要好好调理,爷爷让厨房给你炖了燕窝,我等下叫人给你送上来。”
中间傅老爷子来过一次,老人午休醒来就听说自己孙媳被雨淋了,急匆匆赶来,看到傅景深守在床边,这才乐呵呵地离开。
庄晚听后颇有些受宠若惊。
“不用不用!咱们家已经这么难了,怎么还能为我破费?还是给爷爷吧。”
傅景深活动手腕的的手一顿。
她脱口而出的“咱们家”三个字,让他心中微暖,只是……
“傅家……其实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穷。”他扶额。
庄晚只当他在维护傅家最后的脸面,讪笑着附和:“我知道我知道!只是未雨绸缪嘛,有钱也不能乱花。”
傅景深当然听出了庄晚语气里的安抚,他偏过头,忍不住笑了一下,再看向庄晚时面色又恢复了平素的温淡:
“燕窝是补气
血的,爷爷喝了没用,而且这是库存,你不喝回头带不走也是浪费。”
庄晚这才挠挠头,“好、好吧。”
结果就是这一低头,庄晚发现自己身上的睡衣,她倏地双臂交叉捂在自己胸前。
“我……我的衣服……”
傅景深以为她在担心痕迹暴露的事情,温声安抚,“放心,我没有假手他人。”
庄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