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璟逸在上药时挣扎着挺起身子，肌肉绷紧使伤口收缩，药粉未能渗入伤口深处的血管，无法有效止血。

“我们须尽快补充药粉！以防血液冲散原先的药粉。”药剂师紧张提醒。

夜星妤转头看向男人，他的身体仍然微微颤抖，伴随着不时的抽搐，微弱低吟从喉间隐约溢出。

明显，撕心裂肺的痛楚仍在他体内肆虐，他仅凭残余的意志力在艰难抵御着难以忍受的煎熬。

眼见伤处的鲜血涌出愈发汹涌，而夜星妤却迟迟未有动作，药剂师心急如焚地催促：

“星妤小姐，得赶快！不然会前功尽弃。”

无声叹了口气，夜星妤再次凑近男人，嗓音轻柔中透着担忧：

“盛璟逸，药量不够，我们还得再补药，你...还能坚持吗...”

几息后，男人疲惫挪开虚搭在眉宇间的手。

映入夜星妤眼眸的是一双水雾迷朦的墨瞳，男人半阖眼帘，眉目间忍到极致的痛楚已无力再掩饰。

透着无尽的绝望与倦意，盛璟逸微翘狭长的眼角泛红，隐约流露出几分祈求之意，朝夜星妤微微摇头。

药粉的刺激下，腹部犹如刀割，生涩的疼痛轮番侵袭，男人已濒临崩溃边缘。

他感觉自己再也无法支撑下去。

第一次，男人卸去倔强的外壳，任由脆弱一览无遗。

夜星妤清楚，在如酷刑般轮番的折磨下，已是强弩之末的盛璟逸，无力再承受那深入骨髓的痛楚。

也是第一次，他很听话地，没有逞强。

可她，却痛彻心扉。这将意味着男人决定放弃，已残破不堪的生命。

那也好...至少，他不用再承受那无穷无尽的痛苦。

夜星妤霎那红了眼眶，她极力克制涌上眸底的眼泪，勉强挤出笑容。

轻抚上男人五官深邃的脸庞，她压制着涌动的情绪，声线微颤：

“那就算了，你做得很好...我们不忍了...我们上止痛...”

话音未落，夜星妤的声音已哽咽难言。

身旁女子哽咽的嗓音传入耳畔，盛璟逸内心一阵揪紧。

答应自己的任性要求，她所承受的，是他生命之重。

上了止痛，他可以毫无痛苦，在器官衰竭中离去。

而她的余生，将会活在无尽的愧疚中。

男人吃力抬眸，对上的是噙着笑意，却缊满泪光的瞳眸。那之中，满是不舍。

心底深处，最柔软的地方微微触动。

盛璟逸深吸一口气，努力闭上双眼。

再睁开时，墨眸水雾散尽，极致痛色被全然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倔强与坚韧。

稍作调息，他启唇，声线微弱，却语气决然：

“夜星妤，继续用药。”

眼角的余光中，男人捕捉到，身旁的女子眸中泛起微光，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抬起手臂，衣袖拭去脸上的泪水，夜星妤转身，与药剂师紧张投入准备工作中。

而她身后的男人双臂微微颤抖着，重新攥紧床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竭力克制着愈发紊乱的喘息，侧目望向站于身后的两个男人，低声吩咐：

“沈离，陆医生...如果...稍后上药时...我忍不住乱动，你们...按紧我！其它的，都不用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