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责备、轻蔑以及…杀意!
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张铮握了握拳,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沉默地跟在了他身后。
拓跋骁将怀里的人小心翼翼搂住,确定不会颠到她后便加快了回程的速度。
营地里,众人正在焦急地等待。
看到拓跋骁抱着女郎回来,若澜和兕子第一时间迎了上去,其余凉州亲卫也都翘首以看。
先前的战斗中,兕子的胳膊也被箭划伤了,所幸伤口不深,草草包扎后就一直魂不守舍地等在这里。她自责到了极点,怪自己没保护好女郎,要是女郎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也没脸活下去了。
连叱干拔列都心情复杂。
他原先并不喜欢这个汉人公主,当时不是没想过要是这个汉人公主出个意外消失就好了,可她真的被乌达鞮侯劫走之后,他反而高兴不起来。
现在看到王将人带回来,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松了口气。
“漠北王,女郎怎么样?"太过着急,若澜连礼节都顾不上了。
拓跋骁跳下马背,横抱着姜从烟,“叫你们那个医士过来。”
他下了马,若澜和兕子才看到女郎是昏迷着的,手臂无力地下垂着,双眸紧闭,毫无生气。
才刚缓和些许的心再次被紧紧提起,两人脸色一变,想去碰她却又不敢,若澜更是在一瞬间褪去血色,一股寒意窜上后脊,差点坠倒在地。
还是兕子先反应过来,连忙把拓跋骁引到她们之前收拾出来的帐篷里,帐帘外还用绢丝围了一圈,便形成一个既透光又私密的空间。
张复也早早等候在了一边,忙请拓跋骁将女郎平放进帐篷干净的地毯上。
等看清她现在的模样,他也吓了一跳。
原本精心娇养的女郎,美得如同花一样的女郎,现在狼狈得不成样子,她血色尽失,白皙无暇的脸庞被杂草割出许多伤口,有些已经凝固,在脸上变成横七竖八的血痕,脖子那道伤口血迹晕染开来,在她身上更是触目惊心,老侯爷和老夫人要是看到的话,该多心疼啊!张复按下杂乱的心绪,逼迫自己镇定下来,先撩起她的眼皮看了看瞳孔,诊了脉,又捏了捏她的四肢看看骨头有没有事,最后,他手悬在了她腰腹处,下意识看了眼拓跋骁。
拓跋骁面无表情站在旁边,没有说话,眸色却从回来后就一直很沉。
张复见他没有反应,便将手掌按了下去,检查她腰背处的骨头有没有受伤。
“我观女郎的情形还好,骨头没事,无性命之忧,脖颈的伤口虽失了血,但养上一段时日即可,只是脏腑和后背受了外力而淤塞,需得好生调养一段时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若澜捂着胸口,忽然失力跌坐到地上。
她看到女郎被漠北王抱着回来生死不知那一刻,没人知道她有多惶恐,好像十七年前的事情再次重演,她好害怕,害怕看着女郎离开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女郎是她活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理由,如果女郎有个三长两短,她能做的只有随她而去。
张复说完,还想再说什么,却有些犹豫。
“可还有什么问题?"若澜忙问。
张复又看了眼拓跋骁,只道:“我只诊了女郎的内里和骨头,至于一些皮肉之状,我实不好查验,还请你们为女郎更衣,仔细观察后细细告知于我。”
虽女郎说性命重于礼节,医患之间不必避讳这么多,可若有能避讳的地方,张复还是会尽量避一避。若澜和兕子都会一点简单的医理,这点倒是不难。张复将几个要点告知她们要注意后,便起身避至帐外。拓跋骁却仍立在原地没有动,两人为难起来,不知道该不该请他出去。
此时,苏里正好来禀告,他站在帷帐外,“王,我们俘获了一千多匈奴骑兵,这些俘虏要怎么处理?”拓跋骁视线落在还昏迷着的姜从瑚身上,她秀眉微蹙,似乎睡着也不安心。
她脸上有许多小伤口,乌发凌乱得不成样子,洁白的衣裙更是沾了许多黄褐色的尘泥,即便这样,她依旧很美,破碎而惹人心疼,可他却更喜欢她之前睁着清凌凌乌眸的模样。
她会对自己笑,也会因为生气而冷脸,哪怕是张着眸子拒绝自己的时候,也比现在这样了无生气的模样来得好。拓跋骁深深地看了眼沉睡着的姜从烟,转身撩开帐帘大步跨了出去。
外面,苏里候在一边,莫多娄也在,两人的甲上全都是血,身上还有不少伤口,莫多娄的脸上更是有条长长的血痕,可见斯杀得有多激烈。
苏里将与匈奴骑兵斯杀的结果禀告给拓跋骁,他们这一仗打得很漂亮,歼灭了匈奴两千精骑,还俘虏了一千多,己方战损只有不到七百,三倍的战损比,放在哪里都能算一场漂亮的胜仗了,更不要说缴获的马匹,都是匈奴上等的战马啊。
“……那些匈奴骑兵见乌达鞮侯逃走,没多久就失去了斗志,哼,吹嘘什么天下第一铁骑,我看跟那些软蛋汉军没什么两样,我们鲜卑勇士才是草原上最强的……苏里兴奋地讲着,却发现王仍寒着脸,周身的气势叫人不寒而栗,他话音渐渐低了下来。
“王?”
拓跋骁负手而立,望着西北方向的群山,朝苏里命令:“全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