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神情复杂,瞬间沉默了,心中正在不断琢磨姚广孝的话和那天在居庸关长城上的场景,到底谁的话才是真的,自己又该如何选择。
“取下贫僧的人头,千岁日后自求多福吧!”
朱棣眉头一皱,问道:“你什么意思?”
姚广孝淡淡一笑,反问道:“千岁觉得那孩子如何?”
“他身上有父皇的狠厉,也有大哥的伪善,也看到了他的赤诚之心,本王看的出来,他并不想和本王这个叔叔为敌,他和本王一样,也有一颗开疆拓土的心!”
朱棣说的非常坦诚,说道:“假以时日,他的功绩就算比不上父皇,想来也是一位有作为的君主,小洪武的名号实至名归!”
说罢,不禁苦笑一声,继续道:“父皇把这个家交给他……是对的!”
这些年,朱雄英所做的事情他都看在眼里,平心而论,亲率大军,扫平倭国,他朱棣自信也能做到,但土地改革,宝钞衙门,建立英灵殿,发展科技院,这些内政国策他想不到,自问也做不到。
而最让朱棣担心的是,那孩子最不擅长的就是内政之事,而他在最不擅长的地方,有些事做的比老爷子还好,甚至还能盖太子朱标一头。
大哥朱标是个什么样的人,朱棣心知肚明,那是个人人称颂,几尽完美的储君,而太完美恰恰就是他最大的弱点,他怕身上沾血,或者说老爷子不想让他沾血。
而这个皇太孙和他爹相比就明显不同了,朱雄英不在乎这些虚名,更不在乎别人如何去评价他,他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从来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是相当的有个性。
相比较狠厉的洪武爷和伪善的太子爷,这个皇太孙才是真正的可怕,因为你永远都摸不透他的想法和心理。
看到有些气馁的燕王,姚广孝问了一个很刁钻的问题。
“如果千岁坐上那个位子,会不会做的比他更好!”
朱棣只是苦笑一声,没有回答,甚至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坐上那个位子,简直难以登天。
姚广孝面无表情,沉声道:“贫僧也承认,小洪武是个好储君,将来或许也是个好皇帝,但他的好一定是建立在千岁的尸骨之上!”
“那唐太宗李世民也是个好皇帝,但他在玄武门做到那些事情,让后人诟病了千年,亲兄弟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叔侄!”
“就算千岁大义,为了朱明江山甘愿放下所有,那也没人会记得千岁的苦心,史书只会记载两个字,,,”
”燕逆!”
这两个字仿佛惊雷一般,瞬间在朱棣心中炸开,同时也让他脑海中浮现出四个字,那就是皇家无情。
老爷子在,那孩子做的不敢太过分,可老爷子已经快七十岁的人了,又能活几年,等有一天老爷子真的龙驭归天,那孩子要削藩,他们这些藩王又该如何?
亲叔侄又何人,说到底还是君臣,这天下只有错的臣子,没有错的帝王,别的藩王或许是其他罪名被削,而他朱棣只有一个罪名!
谋反叛逆!
到底有没有谋反,这不重要,有谋反的能力才是最大的罪,秦晋燕乃最强三藩,又都是嫡出的皇子,他们都有这个能力,所以将来要么老老实实被削,要么,,,
姚广孝撇了一眼,看到朱棣有些犹豫,立马在加一把火。
“千岁,齐王已经被囚禁于王府,齐王的今天就是千岁的明天,你们九大塞王将来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本王不信那孩子会绝情到这种地步!”
朱棣不屑道:“齐王,,,哼,他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本王比,他做的那些事完全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父皇把他囚禁王府已经算留情了!”
朱榑的母亲达令妃是唯一一位出身俘虏的妃子,所以地位一直很低,这就导致朱榑虽然也贵为皇子,但备受兄弟蔑视的原因。
姚广孝一笑,继续说道:“齐王和千岁相比确实算不上什么,但不管如何,他也是皇子亲王,而且囚禁齐王之事,千岁真的以为是皇帝下的旨意吗?”
朱棣眉头一皱,立马问道:“难不成这一切都是皇太孙所为?”
姚广孝却是悠悠说道:“齐王所做的那些不法事,朝廷也不是不知道,为何皇太孙去了青州就囚禁了齐王,皇帝之前难道不知道吗?”
老和尚的话让朱棣心中一颤,脸色也逐渐变得阴沉起来,骤然看向姚广孝,冷声问道:“你对青州发生的一切如此清楚,你别告诉本王,齐王之事和你没有关系!”
“贫僧只不过试探一下而已!”
姚广孝轻描淡写的说道:“那个齐王府指挥邾庸到死都没明白自己是怎么死的,当真是愚不可及!”
“千岁无需懊恼,齐王有此下场,那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对百姓,对朝廷,对皇太孙,乃至对千岁都是好事!”
朱棣有些不解,问道:“这对本王算什么好事!”
“牺牲一个无足轻重的齐王,让千岁看到皇太孙的真面目,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姚广孝正色道:“贫僧所做的一切,无非就是想让千岁明白一个道理,身处皇家没有什么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叔侄亲情,有的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