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大门,薛涛便引着徐恪一路前行,直至书房门口。
薛涛在门外小声禀道:
“殿下,无病兄弟来啦!”
里面传来李缜深冷沉厚的声音:
“让他进来!”
徐恪推开房门,走进书房内,却见房里坐着两人,上首居中而坐的是魏王李缜,旁边陪坐的是户部尚书秋明礼。
徐恪大步上前,朝二人俯身为礼,道:
“无病拜见魏王殿下,拜见秋先生!”
李缜抬了抬手,“不用多礼,坐吧!”
身后的薛涛将房门关好,远远地退了开去。
秋明礼朝徐恪笑了笑,伸手朝他面前的一张矮几指了指,并未说话。
徐恪在下首落座,见身前的一张矮几上,已放了一盏茶,此时,茶碗上还冒着热气,显是早已准备好。
李缜开门见山,径直问道:
“知道本王为何会夜半叫你来么?”
徐恪迎着李缜深沉的眼神,坦然道:
“想必是为了越王与晋王送礼之事。”
“你倒是痛快!”李缜端起茶盏,微微品了一口,却摇了摇头,叹道:“这茶据说是杭州府‘明前的龙井’,可
是喝起来还是少了一缕龙井特有的清香余味,这哪里是什么‘明前龙井’,‘明后’的都不是!看起来,东市里那些茶叶老字号,多半也是在糊弄人啊!”
徐恪不失时机地接口道:“殿下的意思,越王与晋王忽然给我送了许多金银珠宝,摆明了就是想糊弄殿下,好借此离间殿下与无病之间的关系。”
“呵呵呵!……”李缜笑道:“我可没这么说啊!”他又朝秋明礼望了望,说道:“不过话说回来,我这位八弟这次可真舍得老本啊,就连父皇恩赏的那一株‘二十八星宿’都送给了无病!记得那一年,父皇将那一株珊瑚宝树赐给八弟之时,连我大哥与二哥都嫉妒地不行,都说父皇偏心呐!”
秋明礼也呵呵笑道:“晋王如此不惜血本,足见其处心积虑之深也!”
徐恪道:“若殿下不喜,明日我便叫人将越王与晋王所赠之物,悉数装车,原物奉还了就是!”
“这又何必?他们既然要送你东西,你横竖接下了就是!何必要管我喜不喜欢呢?再者,我十弟送你的那一株紫色珊瑚,不是已经给你打碎了么?你还怎么‘原物奉还’?”
“那……”徐恪一时语塞,想了一想,便道:“索性我把那一株叫什么‘二十八星宿’的,也一并打碎了就是!”
李缜摇了摇头,朝秋明礼叹道:
“咳!秋先生,看来,在你学生的眼里,本王就这么点心胸
度量,还容不下一株珊瑚?”
秋明礼忙道:
“无病,好好的一株珊瑚宝树,你去打碎了它作甚?!你还嫌暴殄天物不够么?!王爷心胸如海纳百川,岂是区区一株珊瑚所能离间的?!”
徐恪只得低下头,“先生教诲的是,无病记下了!”
“还有……”秋明礼有些气恼道:“你今日午时,在天音楼里用膳,好好地去惹一个歌女作甚?!听说那位歌女还是天音坊里的一个什么‘头牌’,如今可倒好,外头到处都在传,说你专门喜欢勾搭‘头牌’,昔日是翠云楼,如今又是天音楼!……”
“先生,不是这样……”徐恪被秋明礼忽然说了这么一通,内心顿感不安,原本还淡然从容之状,此时面上早已不复见,他急忙为自己辩解道:
“我今日原本是同君羡大哥一道商量好,为了尽早抓到杀死北境候世子的凶犯落霜,这才想着借无花之手,逼得那落霜现身……”
于是,徐恪只得将自己今日与李君羡商议好的一番谋划,在李缜与秋明礼面前和盘托出。
秋明礼听完,兀自将信将疑道:
“无病,你今日这么做,真的只为了查案?”
“千真万确!如有半句虚言,叫无病粉骨碎身而死!……”
“好了好了!用不着发这么重的誓!”李缜摆手打断了徐恪的话,随之问道:“那么,本王问你,凶犯落霜呢?可曾逮到?”
“回殿下,凶犯落霜一直未
曾现身,是以……”徐恪歉疚道。
李缜冷哼一声,摇了摇头,语气中不无责怪道:
“你这一番抓人的谋划,原本就不妥当,如今,凶犯未曾抓到,你调戏天音楼头牌的事,却传得满城皆知,这下倒好,长安百姓人人皆知,青衣卫里出了一个登徒子,专以勾搭‘头牌’女子为乐,而且,这登徒子竟还是本王的门下……”
徐恪在李缜这一通数落之下,顿感羞惭不已,他低下头,竟不知该如何以对。
“殿下……”秋明礼忙道:“无病刚刚蒙天子钦点,受封青镜司千户。他新官到任,破案心切,为求早日捕获凶顽,行事难免急于求成了一点,虽谋划失当,然他这一番拳拳之心,亦洵属难得呀!”
“秋先生,你这样可不对呀!”李缜面向秋明礼,话语虽是责怪,然口吻已柔和了许多,“门下弟子犯错,理当严责以记其过,否则如何能吃一堑而长一智?记得先生当年教我之时,可要比今日严苛得多了!”
秋明礼神色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