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道,在卫里我官阶大你一级,于公你当呼我一声“大人”才是;今日里我向你主动示好,言语间已是给足了你颜面,于私你也当对我客气三分,哪料想你这厮不识好歹,竟当着张千户的面,如此折我的颜面!
杨文渊手指着徐恪,忍不住当场就要发作。张木烨见状,忙劝解道:
“徐兄弟,杨千户今日也是奉命前来,他行事急是急了点,不过,他这份心思倒是好的!毕竟,咱们都是青衣卫中人,南宫兄身为北司之首,这一次为了
抓捕猫妖不幸受伤,他这可是为咱们青衣卫受的伤!南宫兄的伤情,我青衣卫上下,自是无不挂念。我与杨千户,今日见南宫兄面色委实很差,目下也是心忧不已啊……”
“对对对!”杨文渊立时顺口言道:“今日,杨某见南宫大人面色一时变白一时又发红,呼吸也是忽而急促忽而平缓……南宫大人这一次受伤,兴许真的是伤得不轻呀!”
徐恪委实不愿与杨文渊多言,他见南宫府的仆人端来了茶点,便索性端起茶碗,离了座席,走至窗边的一张小凳坐下,顾自去看前院中的雨景。
杨文渊便与张木烨对坐于前厅的上首,两人一边饮茶吃点,一边随口聊着南宫不语今日的伤情。
这一日,青衣卫五大千户中,已有四位千户齐集于南宫府。可谁又能想到,四大千户难得相聚于南宫府,竟是这样一副场景。
徐恪独坐窗前,看屋外大雨如注,心中却不禁低叹一声。
放眼望去,南宫府的前院中,只是简单地种植了些挂树和樟树,此外还有几株玉兰,零散地种在院子的角落中。原本五月孟夏,正是玉兰花盛开之时。只不过,那些才刚刚绽放的白色花瓣,此时却早已被雨水扑打得遍地都是。
纵然花开再好,也禁不住一夜风雨。
大雨兀自无休无止地下着,徐恪心中,也似这滂沱大雨,无休无止地涌起了一股难掩的悲愁……
“咳!……天地之
大,难道终究容不下南宫兄一人之地?命运无常,难道终究换不来南宫兄寻常一命?”
……
……
昨日傍晚,徐恪自离了神王阁之后,便匆匆回府,找胡依依商议解救南宫不语之策。怎奈,胡依依想了半日,也实在无法可想,最后便建言让徐恪去找钦天监正袁天罡想想办法。
向来,妖族最忌惮者,便是这世间的修行尊者与道法高人。那一日袁天罡随同南宫不语、程万里一行前来徐府捉妖,胡依依曾亲眼所见,那袁天罡施展绝妙道法,差一点就害得他们当场被擒,之后幸得怡清骤施援手,这才让他们最终得以侥幸逃脱。
不过,经此一役后,胡依依心中便一直记着那袁天罡道术的厉害。这一次听闻徐恪要找寻道法高人去解救南宫不语“魔功附体”之疾,胡依依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袁天罡。
在长安城中,道术神通之佼佼者,拢共也就那么二三人。既然李淳风不愿出马,白无命也百般推脱,如今能有希望解救南宫不语者,怕也只有袁天罡一人了。
当下,徐恪顾不上晚膳,即刻就要离了自家的府邸,直奔钦天监的方向而行。只是,胡依依却叮嘱徐恪道,听闻那袁天罡心性孤高,一般人去求他办事,他连见一面都不肯,若要让他出手替南宫不语治病,仅凭你徐恪一个青衣卫巡查千户的身份,怕是不行。她让徐恪先去找自己的师哥赵王
李义想想法子,毕竟,袁天罡乃是神王阁地字门出身,与李义这位神王阁副阁主实有师生之名。
于是,徐恪便遵着胡依依的计策,转而先奔长安城东北的赵王府。
凑巧,李义正在家中用膳,听得徐恪说明来意,李义当即点头应允。
两人遂在赵王府的后院中一道用了晚膳,师兄弟二人也不客气,又是一番纵酒豪饮。只不过,徐恪每一次举杯之时,心中都免不了升起一丝愁绪。
李义见状便劝徐恪:凡人生死自有天命,若南宫不语的命运真的无法改变,那也只得认命。
徐恪愀然问道,人的命运真的是早已注定,无法改变么?
李义点头叹道,凡人命运,都已写在了司命塔中,若非外力改动,任何人的命运都无法更改。
听闻李义酒后谈及司命塔,徐恪顿感心奇,遂问道,那司命塔究竟乃何物?塔里住着何方神圣?又如何能将世间人类的命运都尽数定格于其中?
可李义却只管举杯,顾左右而言他……
末了,徐恪只得再三恳请师哥,务必劳动那钦天监正袁天罡,亲自去一趟南宫府,为南宫不语诊病。
然而李义却频频摇头道,那袁天罡的道术,洵属平常,至于医术,更是一知半解,远不及你“家中那位”,就算他去了一趟南宫府,也未必能治得好南宫不语的病。
但徐恪还是固请师兄帮忙,在他心中,对于南宫不语的命运,他还是存着一
丝希望,无论如何,但凡有任何可能,他总要勉力一试……
辞别了师兄之后,已是中夜时分,徐恪再无别路可想,只有回到自家的府邸,先行歇息。
匆匆一夜瞬息而过,次晨醒来,徐恪念及师兄李义所言,今日袁天罡就当亲往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