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康元七十一年、四月十五、酉时三刻、甲字十六号天牢】
“千户大人,该用晚膳了!”
来者正是北安平司首席百户古材香的属下,奉命管辖诏狱的校尉丁春秋。
“这是卑职下值之后,去永兴坊的魁元馆里买来的……”
丁春秋走进了牢房,笑着朝徐恪说道。
徐恪苦笑了两声,道:“丁大头,我如今已身无半分官职,以后。你且休要再叫我什么‘千户大人’了!”
丁春秋走入牢房后,忍不住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只见这一处甲字十六号牢房,在短短两个时辰之后,竟已变得干净了许多,先前弥散于牢房内的那股刺鼻而腐臭的气息,也已清淡了下去。丁春秋忍不住啧啧称奇,他见明月还在用力的擦拭着那块床板,便知这一切,定是明月之功。
“哪能呢!在卑职眼里,大人永远是卑职心中的‘大人’!”丁春秋说着话,就走到方桌之前,将食盒中的一只烧花鸡,还有四样精致的小菜一一摆放好,连碗筷都摆列了两副。
“大人,时候不早,快请用膳吧!”
丁春秋眼望着徐恪,说话间,依旧是夹着一股憨憨的味道,就跟四个月前,徐恪刚到青衣卫担任百户之时,没有什么两样。
徐恪心中感动,他走到丁春秋的身前,用力拍了拍丁春秋的肩膀,口中欲言,却又无语。
他只是点了点头,搬来两张椅子放到方桌之前,
随后又朝明月呼道:
“明月姑娘,一起吃饭吧!忙碌了半天,你也该饿了!”
“嗯!”明月闻言,随即放下了手里的活,去水桶内洗了洗手之后,便不客气地坐到了徐恪的对面,与徐恪一道用起了晚膳。
见牢房内只有两张木椅,丁春秋很是“知趣”地退出了牢房之外。
明月夹手拿起那只喷香的烧花鸡,三两下就撕下了两只鸡腿,给了徐恪一只,另一只她自己拿了,一边张嘴大嚼,一边略带陶醉地说道:
“嗯!好吃,好吃!徐大人,这只鸡腿,味道不比你的‘青衣卫甲餐’差呀!”
徐恪不禁苦笑,他心想,依照我青衣卫里的规矩,今日我只是一个平民之身,又是天牢中的一名钦犯,莫说是青衣卫的甲餐,恐怕连一碗干净的米饭都无法吃到。要不是丁大头有心,天知道我今日的晚饭,到底会吃到些什么!
“徐大人,您也别愣着了!快吃呀!”见徐恪碗箸不动,兀自踌躇着,明月便催促道。
徐恪见明月只是转眼间,就已将手中那只喷香的鸡腿,给啃了个精光,看来,她委实是有些饿了。向来,人若见了别人猛吃狂啃的样子,自己也往往能胃口大开。这个时候,徐恪看明月如此好吃的模样,忍不住也来了吃饭的兴致。于是,他拿起鸡腿,也放入口中大嚼了起来,果然,不愧是“魁元馆”里的名菜,味道着实不错!
“大人,您吃
吃这个,我记得这叫‘四喜红丸’,是咱们长安城里的一道名菜!这道菜乃是由四个色、香、味俱佳的肉丸拼凑而成,寓人生福、禄、寿、喜四大喜事。大人,您先吃吃这个大红的‘福丸’吧!”
明月伸出筷子,夹取了一个红色的肉丸,放到徐恪的饭碗中。
“好,明月,你也吃呀!这个‘喜丸’给你……”
徐恪也夹取了一个烧煮的晶莹剔透的肉丸,放到了明月的碗中。
“嗯!大人给的这个‘喜丸’,我要吃!”
“嗯!味道真好!”
……
只过得须臾,两人就将方桌上的饭菜,吃了一个精光。
徐恪望着眼前刚刚吃好晚膳的明月,只见她嘴角兀自还留着一点肉汁,她今日忙碌了半日,头发稍稍有些散乱,额头还残留着一丝汗渍,饶是如此,也难挡得住她一脸的娇羞与柔美……
他心中不得不承认,自从他身入诏狱之后,亏得这位明月姑娘始终陪在他的身边,这才让他原本郁郁而晦暗的内心,又有了一丝阳光般的温暖。
明月见徐恪忽而直直凝望着自己,忍不住脸上一红,忙低下头去收拾桌上的碗筷,不过,她嘴角边的那一抹肉汁,她却一直未曾留意到。
丁春秋听得碗筷收拾之声,随即进入牢房之内,他朝徐恪言道:
“徐大人,卑职已吩咐过手下,以后,明月姑娘还是可以留宿在那间甲字十一号牢房!”
徐恪望了望正在水桶边清洗
碗碟的明月,随即点了点头,他心知此刻若叫明月离开诏狱,她必死活不肯,当下之计,若能令她暂且容身于甲字十一号牢房内,那已是最好的安排。
“丁大头,有劳你了!”
“大人哪里的话!能为大人效劳,那是卑职的福分!”丁春秋却朝徐恪躬身为礼,那一份恭敬之状,就宛若此刻的徐恪,仍然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千户一般。
徐恪又唤来明月,令她跟着丁春秋一道,前往甲字十一号牢房内休息。然而,明月却还想再留,徐恪遂劝道,都已快戌时了,你且先去那里歇息就寝,明日再来不迟!
见徐恪话已如此,明月自也不好多说,她看了看这间牢房内,除了空荡荡一张破床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