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阔精美!十年前的那一日,他清楚地记得,在他离开徐宅赶赴神王阁之前,还与胡依依在闻雨亭中就座,一起品茶赏雨,一起言笑晏晏……当时的这一幕画面,犹如发生在昨日一般!一转眼,匆匆十年便已过去,如今自己重回长安,眼前的景象竟已残破至斯!
徐恪心中思潮起伏,忽然涌起了一种如梦似幻之感,觉得眼前
的一切都极不真实。他甚至在怀疑,这所有的一切,到底有没有真实地发生过……
这所谓的十年,莫不是一场梦境吧?否则,这好端端的一个人间,怎会成了一个魔化的世界?
徐恪斜靠在栏杆上,仰望着被滚滚黑烟遮蔽的天穹,心里依然不能相信,如今的这个世界,天地之间,已是魔物横行,仅存下的人类却只能在废墟上苟延残喘……
“小无病,你在这里作甚?”一个柔婉的声音在他身后轻轻响起。徐恪不用回头也能知道,定是他的胡姐姐心里放心不下,又亲自走到后园来找他。
胡依依走上闻雨亭,扶着徐恪走下石堆,一边柔声道:“到我那里歇息去吧,你今晚也着实是累了!”
“多谢姐姐!”
“我说了,以后不许叫我姐姐了!”
“嗯!依依……”
“……”
徐恪便随着胡依依进了榛苓居之内,当晚,他终于也有了一个可以安睡之地。
一旦躺倒在了胡依依的床上之后,徐恪立觉一阵困意袭来,今夜这一番打斗与奔波毕竟劳累,未几他便已呼呼入睡……
也不知睡了几个时辰,徐恪醒来之时,已见四周多了许多亮光。他估摸着时辰定然是在晌午之后,急忙咕噜一个翻身起了床,此际他身边的胡依依也早已起身不在屋中。
徐恪见宅子里无人,便信步来到后园,刚走到闻雨亭之畔,却见姚子贝迎面向他走来,笑道:“徐哥哥,你
起来啦!这一觉睡得怎么样?”
徐恪挠了挠额头,也笑道:“睡得太舒服啦!说实话,自从我穿越到这里以来,昨晚那一觉,还是头一遭睡得这么舒服呢!”
姚子贝取笑道:“谁叫你之前有床不躺,偏要坐到地上去睡呢?”
徐恪脸上一窘,不由得无言以对。
姚子贝指着闻雨亭,问道:“徐哥哥,我给你煮了些吃的。你是在这里吃?还是回榛苓居去吃?”
“这里还有吃的啊!那咱们就在这亭子里吃吧!”徐恪闻听,心中喜悦,当下便应道。
姚子贝搀扶着徐恪到闻雨亭中坐下,自己就到前院的灶间去端了一个汤碗过来。
“徐哥哥,快趁热尝尝,我做的米汤!”姚子贝将汤碗端到了徐恪的手中,微笑着说道。
“这里还有……米汤!”徐恪不禁惊奇道。
姚子贝道:“是啊!怡清姐姐这里竟然还藏着一小袋稻米。我本想给徐哥哥做一碗米粥的,后来实在有些舍不得,米粒放了没几颗,就只能是做了一碗米汤。徐哥哥,你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徐恪看着手中那一碗白白的浓汤,忍不住便喝了一口,只觉滋味芳香甘甜,竟似比天宫中的玉液琼浆还要美妙。他不断地砸吧着滋味,见姚子贝还立在身边,忙道:“小贝,你也一起喝呀!”
“我已经吃过了!”
“不行!独乐不如众乐,你不喝,我也不喝!”
“那……好吧!”
姚子贝便坐到
了徐恪对面,也端起碗来喝下了一大口米汤,看她脸上表情,竟比徐恪还要陶醉。
两人便共用一碗,你一口我一口地喝了起来。对于徐恪而言,他穿越到这个世界,虽然不过月余,但口里所食,一直是那些腥臊不堪的三首大狼肉,如今的那碗浓浓的米汤,竟让他依稀回忆起了家乡的味道。他自小生长于杭州府,吃的本就是江南的稻米。那一碗米汤中,竟仿佛有母亲的味道……
“小贝,其他人呢?”徐恪问。
姚子贝答道:“依依姐出去找一些治你腿伤的药材。怡清姐和小嫣姐很早就出了门,不知去了哪里?东山他们却说要去附近的天宝阁看一看……”
“哎!依依也真是的,我这点区区腿伤,歇养几日也就好了,她何必如此挂心呢?眼下的长安城就跟一大片废土堆一般,到哪里能寻到伤药啊!”徐恪轻声叹道。
姚子贝抚掌笑道:“‘依依’?徐哥哥,你终于不叫她‘胡姐姐’改称‘依依’啦!”
徐恪脸上微微一红,旋即也就坦然道:“先前她毕竟比我多活了一千多年,理当称她一声姐姐。如今她只成了一个普通女子,叫她一声‘依依’也在情理之中么!”
姚子贝却做了一个鬼脸,取笑道:“徐哥哥,你羞不羞!先前,你若觉得依依姐比你大了一千多岁,就该尊她一声‘祖奶奶’才是!如今,明明是你们睡在了一起,你这心
里一高兴,就改了口,不是吗?”
徐恪讷讷道:“小贝,我与你十年不见,你怎地说话……这么‘厉害’啦?”他又想起十年前的那个姚子贝,每每话未出口,一张脸便已羞红,怎料如今的这个小贝,说话却变得这般泼辣?
姚子贝道:“这还不是跟‘你’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