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雪身子还未好转,从床上起身时,还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但她实在躺不住,承安还在牢里关着,随时都有可能结案。
她当然不会指望裴行迟会管这事。
而卫封寒,虽然昨日已经达成合作,但明面上他也不能对这事太过关注,更何况他是军中人,对京兆尹的影响力也有限。
如今只能希望他能尽快找到那凶器的来源了。
到了下午,陆鸣雪的娘又来了。
她被宝珠领进来时,目眦欲裂,看着陆鸣雪像是在看仇人。
“你爹也出事了!”
原来,因为承安的事,连累陆老爷在朝堂上被上司谈话训斥,还因此扣了他半年的俸禄。
陆鸣雪只觉荒谬:“这完全不合理!承安的事还未有定论,怎能因此扣发爹的俸禄?!”
萧品韵冷笑:“你还晓得!那你知不知道,这都拜你所赐!”
“拜我所赐?”
亲娘愤恨的眼神让陆鸣雪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亲娘说的话更是让她云里雾里。
“你少装不知道,你弟弟被抓,你爹被训斥,都是世子指使的!要不是你惹怒了世子,他为何要害他俩?!”
这话犹如一道惊雷劈在陆鸣雪的灵台,她早有此猜测,可真验证时,她仍旧觉得荒谬。
“既然娘这么肯定,一定是有证据了?”
萧品韵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是抵赖不肯承认,大为光火。
“你个不孝女!”
陆鸣雪只觉一道黑影袭来,身边的宝珠惊叫一声,而后便是“啪”的一声脆响。
定睛一看,萧品韵的巴掌结结实实打在上前阻拦的宝珠脸上。
力气之大,宝珠的脸肉眼可见地浮现出一道红色的巴掌印。
“娘!你居然想掌掴我?!”
陆鸣雪也起了火气,一把将宝珠拉到一边,怒目瞪着萧品韵。
“怎么?你要教训你娘?当初让你嫁进侯府,我们从没想过要从你身上沾光,没想到,你倒是让我们陪你一起倒霉!”
“够了!同样的话你就不要再说了。你们当初送我出嫁,没想着沾光,也没想着倒霉,你们不过是想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从此与你们再无瓜葛!”
陆鸣雪将这番压在心里的话,和着这一年无处倾诉的委屈一起吼出来,还未痊愈的身体承受不住如此汹涌的情绪,摇摇欲坠。
萧品韵扯了扯干涩的嘴,讷讷道:“你……你怎么会这么想?你也是我们辛苦培养大的女儿,当初你喜欢琵琶,我们费了那么大的功夫,让你拜入国手门下,你难道都忘了吗?”
“我没忘,我的确喜欢琵琶。是你忘了,你当初之所以送我去学琵琶,是因为你知道当时要和亲的惠善公主擅长琵琶,陛下大力推崇,京中世家更是跟风追捧。从一开始,你就想好了,让我学好琵琶,在宴会上露脸,满足你的虚荣心!”
“你,你这个不孝女!”
“娘,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不是傻子,你心里算计的那些,我一直看得清楚。”
萧品韵被她说得脸上无光,更是没了底气,颓然坐下,看着眼前神情陌生的女儿,不由心头一痛。
她明明一直在为她考虑,这个女儿也一直是她的骄傲,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娘,这次的事是我连累了你们,你放心,我会救出承安。但有一点,陆家既然已经和侯府成了姻亲,就不可能独善其身,你要是打定主意要和我撇清关系,便回去问过父亲!”
说完,陆鸣雪转过身子,闷闷道:“送客。”
萧品韵站起来,还是第一次,在长女面前有了束手束脚的感觉。
“阿雪……”
她期期艾艾地叫了一声,陆鸣雪始终面朝床内,不想理会她。
“那……娘走了。”
屋门声响,屋内重归寂静,陆鸣雪躺在床上,默默流泪。
宝翠过来唤她时,她不动声色地擦去眼泪,重新坐起来。
“少夫人,您看您这一身的冷汗,快别伤心了。”
陆鸣雪点点头,见屋外只有宝翠,问道:“宝珠呢?”
宝翠笑道:“少夫人放心,这丫头没事儿,她是怕您看见她的脸,不开心。”
“她受委屈了。一会儿带她去找大夫看看,拿帖消肿的膏药,诊金从我的匣子里取。”
宝翠点点头,给陆鸣雪擦完身子,又伺候她喝完汤药后,便出去了。
陆鸣雪觉得身子松快了些,站起来走到窗边。
这一切,原来都是裴行迟的手笔。
算算时间,他一定是为了报复她用簪子划伤他的手。
那一道伤疤,他就要陆家的两个人来赔。
侯夫人的院子,褚淼音一如既往地伺候在侯夫人的膝下。
“姨母,您尝尝,可甜了。”
褚淼音娇笑着,将一枚剥了皮、晶莹剔透的葡萄递到侯夫人的嘴边。
“嗯,确实甜。”
“姨母,听说……刚刚亲家娘子气势汹汹地过来,像是要找少夫人的麻烦呢。”
“什么亲家娘子,以后可不许这么称呼了,别带累我们也有了寒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