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楼梯的史君九,停步回身:“为什么啊?”
张纯纯:“捐钱给祠堂留你名字就好,让他们给你个好印象。妈妈那边七拐八拐的亲戚多,不想他们知道是我儿子,拐着弯的找你办事,乡下穷亲戚搞不拎清的,麻烦。”
张家村,张家祠堂。村长张建军、张一中、张文文一家,以及穿着夸张萝莉裙的余思莲,围着八仙桌在打麻将。张文文把手机摆在桌上,播放着邓丽君的《小镇故事多》。
张文文:“鱼妹,你爸呢?”
余思莲:“在抄碑呢,别去打扰他,现在跟他说话都听不见,眼里只有碑文。”
“鱼头哥年轻时候就这样,只要盯上做一件事,就会心无旁骛、专心致志。你要是有你姑父这定性,说不定就考上一中了。”张建军看了一眼自己儿子张一中说道。
张一中:“怎么还提这茬啊?烦不烦啊?我读书就那么回事,天下事,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啊,老头子!今天鱼爸怎么会想要抄碑?不去上访了?我听牌了啊!都注意点。”
余思莲:“你不想想,你今天怎么也不上班?我也听牌!”
张一中:“今天周日啊,我不上班也不值班!”
余思莲:“说你不识数,还真不识数?舅舅,他什么牌型啊?我出不去了,牌烂的一塌糊涂。”
“傻小子,你周日不上班,人家不也周日不上班?我也听牌!鱼妹,你别打‘万’,你中哥看样子听‘万’。”张建军捏了捏脸上的痦子,点上竹筒烟说道。
“对哦!今天那边也不上班!”张一中摸了摸脸上的疤,点上香烟说道。
张一中:“你们知道我听万,又怎样?有些牌,该打还是要打,会不会放冲,看运;有些事该做还是要做,能不能成,看命——我们尽人事就好。好比我是警察,我绝不能跟老百姓说,您老的事证据不足,等您把证据再拿来了再说——找证据啥的那都该我的,我穿着这身皮呢,是不是这么个理?又好比鱼爸的事,真相就是真相,你们合计着装装样子哄鱼爸玩,但是不查了,我不同意啊。那对得起鱼爸?哪怕希望再小,该坚持的还是要坚持,世间还是有正义的。你们担心村里人嚼舌头,这都是小事,村子我罩着!况且,公道自在人心。屁股大裤衩小,憋屈!‘丁字裤’不要!——三索!”(张一中打出一张“三索”)
张建军:“碰!你有‘丁字裤’,我有‘弹簧床’——九索!你是我儿子,你出什么我都能接着,”张建军打出一张“九索”,吐口烟,接着说:
“胳膊拗不过大腿,麻将就像人生。做人啊,别凡事都和大势过不去,牌面已经很清楚了,你该拆也就拆,死捏着也没用;做人也别跟过去较劲,你看这七八九索都是我打的,我前面也不知道自己后面会抓什么,我要是早知道,我也不会这么出,要胡我早胡了,对不对?我们还是要往前看,别纠结过去,多为活着的人考虑。我们也是为你姑父好,他再这样下去,人都废了。你要人,还是要理?”,张建军扫了眼众人,又吐出口长烟,接着说:
“家和万事兴,只要张家祠堂不倒,你姑父下半辈子就安逸着呢。你姑妈的灵位也在后院摆着,和祖宗们的摆在一起,何必要做惊扰祖宗的事?等你姑父精神好点,就让你姑父在村子里养着,我养他,让你妈联系个医院的专家给他看病,我们一家人都在一起,好好过日子,有什么不好的?你过两年再把职位往上调一调,光宗耀祖的,有什么不好的?……”,张文文这时给了张建军一个眼神,张建军呛了口咽烟,马上换了个讨好的表情说道:“文姐,你说对不对?文姐你咋啥都不要?不碰、不吃、不杠?你什么牌啊?”
张文文用手在桌上敲着邓丽君歌曲的节奏,淡定地说:”慌什么?我在做牌,慢慢做,慢慢等,时机到了自然全有了。你儿子说的也没错,我从小就给他读包公案,给他读双枪李向阳,让他做人要心正,要有正义感,孩子现在做了警察,想着余大哥的案子,也不全是因为亲情,那是咱儿子心里有正念。”,转头看一眼张一中,接着说:“你爸说的也有道理的,人生确实像麻将,凡事不要操之过急,一切慢慢来,现在考虑你姑父的情绪稳定,也很重要,上次把人家警卫伤了的事再来几次,对你姑父的病情没好处。就听你们爷俩叨叨,鱼妹都不说话了,爷俩都没个正形。我也听牌了!”
余思莲:“舅妈,我没不高兴,我一手烂牌,不知道怎么打?”
张一中:“奶罩!——二饼!”(张一中打出一张“二饼”。)
余思莲:“碰!这个我要。”
张一中:“对,这个你用的上,我想用也用不上。”(张一中坏笑。)
余思莲、张文文:“要死了!”(异口同声啐张一中。)
余思莲:“幺鸡!你能要不能要!你有没有幺鸡,你是不是没有幺鸡!你不是很吊吗?”
张一中:“还能不能好好玩了?明天下班我去接你和鱼爸,去我那边吃饭。我住的公寓离市府近,楼下开了新店,那条街我罩着,我带你们去尝尝鲜。你照顾好鱼爸就行,他的事,只是现在卡主住了,只要一步顺了,后面就都顺了,你别管了。麻将就像人生,坏牌有坏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