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座曾经繁华如今却满目疮痍的城池中,街道上弥漫着一股沉闷而压抑的气息,他们作为被大雍直接抛下的百姓,已经经历过草原铁骑的蹂躏[lìn]。
在知道那些草原人似乎又出兵打仗,便早早地躲在家里。
远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和铠甲的碰撞声,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仿佛闷雷一般,民众们惶恐不安,关上自家的门窗还不够,硬是在后面订了好几个木板,瑟缩在角落里,心中忐忑不已,不知这又是哪路军队进城。
一家人蜷缩在角落,用颤抖的双手捂住孩子的嘴,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引来灾祸,之前被草原铁骑践踏的阴影仍笼罩在心头,他们不知道这支新来的军队会带来怎样的命运。
妇女们抱紧怀中的幼儿,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男人们握紧拳头,却又无奈地低下了头,街道两旁的店铺紧闭着门,招牌在风中摇摇欲坠。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他们的心上,每一下都如同重锤敲击在他们的心间,孩童的啼哭声被压抑在屋内,整座城池似乎被一片绝望的寂静所笼罩。
紧闭的门窗后,一双双惊恐的眼睛透过缝隙向外窥视,试图看清这支队伍的模样,也试图窥视几分他们未来的下场。
不过与那些冰冷的军队进城似乎有所不同,寒风携卷过来的,除了清脆的马蹄声和整齐的踏步声外,还有远远近近,却分外洪亮的歌声。
这实在太不一样,那一双双窥视的眼睛划过一丝不解,等军队逼近,有人看见兵卒身上绑着的红巾,小声惊呼。
“红巾军?!”
这是民间给志同会手下的兵众起的名字,因为他们为作区分,人人身上绑着红布条或是脖子扎着红巾。
“原来咱们附近的势力是志同会么?”
“听说他们那地方被称作桃花源哩!我们是不是有好日子过了?”
“谁知道?现在可是军队进城,他们当兵的比土匪还可恶,没一个好东西,跑不准今天就开始抢砸了。”
“可是他们还唱歌哩,说什么爱护百姓,如亲如友......”
“真是笑话,这些大爷会和你如亲如友?好话谁不会说?拉拢人心的罢了,你可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那些兵痞做的事情你都忘了?咱们原来驻扎这里被吓跑的官兵都趾高气昂的呢......”
不等躲着的百姓议论出什么,便见有几个轻骑兵拿着奇怪的东西,它的形状犹如一个细长的圆锥,从宽阔的喇叭口逐渐收窄至细小的管口,神奇的是喊话的人的声音瞬间扩大了。
“老乡们!不要再躲着了!我们是志同会的兵众!这边一会儿在城门设棚施粥,大家记得去领粥登记!”
要说百姓对军队的态度如遇狼虎,但是民以食为天,那骑兵喊的话又叫大多人犹豫了——他们已经很久没吃上一顿正经的饭食了,好的东西都被草原人拿去享用,他们只能吃带壳的粟粥,或是野菜糊糊。
然而天气严寒,草原对城中管制严格,他们根本没东西吃,便是拿吃过人肉的野犬也能抓来吃,家里孩子饿的直哭,只能靠睡觉减少消耗。
所以当听见喊话的时候,即便还没看见大棚,躲在屋里,不少人已经下意识要流口水了。
志同会的组成有不少农民,他们是侍弄作物的好手,而且经过饥饿,早早便有屯粮的意识,加上场外指导弄化肥等建议,他们辖区的收成一直还不错。
苏水是个耕种的好地方,而且因为志同会的驻守,不遭战乱,志同会的粮食还是很充足的。
“娘,有粥!”
“爹,我饿......”
“好想吃米啊,娘,我们去吃粥好不好?”
“阿爷,孙儿好饿......”
若是大人听到这些话还要计较犹豫,孩子们的哭喊可谓是在他们的心口上插刀了,也是叫他们出门的催化剂。
“施粥啦,施粥啦!乡亲们快去城门领粥吧!”
偏偏骑兵敲锣打鼓的喊,跟蛊惑人似的,将他们早就饿的麻木的肚子勾的咕咕叫。
城门这边则是热火朝天的搭棚,那粥是早就煮好的,掌勺的人一直在搅弄散热——若是刚出炉就端上,粥表面是温的,里面却是滚烫,饿急的人大口大口的下肚,是会坏胃的。
等了许久,总算看到有居民出来,基本都是老人——万一出什么事情,家里的损失不会太大,而且说难听些,倒还少了一张嘴吃饭,家里的劳动力和孩子还能挺。
这些白发苍苍、身形单薄的老人,拿着破碗很是局促不安,看见打粥的还是人高马大的士兵,又是浑身一颤,最后还是咬咬牙靠过来,带着视死如归的决然。
张素家里算上他有五人,他老伴病了,为了不拖累家里自己上山了,本来他也想上山的,但是儿子儿媳和一双年幼的孙儿哭着将他留下了。
后来草原人入城,一家人硬是靠着原来囤积的粮食挺过来,不过态度孙儿都饿的只剩骨架子了,儿子走在街上被草原人凭白打断了一条腿,儿媳又不敢出门,一家人日子更是难过。
为了叫孙儿们活下去,张素不顾阻拦,拿着碗出来了。
看着前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