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贺律对待别的“落魄”亲戚怎么样,贺晚恬不清楚,但是他一直对贺晚恬挺不错的,不然也不会这么晚来医院找她。
可是,当她听两人云里雾里地聊天,自己像个彩头似的被争抢着,仿佛香饽饽。
第一直觉便是感到奇怪。
她隐约觉得,他们一定不止在这件事上斗。
贺晚恬偏过头,在初夏的夜里看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
回忆着两人针锋相对时的种种,窥见了一点端倪。
贺之炀说过一句话:二叔,你插手得真多,上次港口码头上有你,这次医院病房里又有你。
“港口码头”是周氏船运被查出违禁品的地方。
难道贺之炀也在里面有扮演的角色么?
这个想法只冒出了一瞬,随着到达酒店,就被贺晚恬抛在了脑后。
贺律在接电话,没有刻意避着贺晚恬,就在她身边。
男人一手捏着手机,另一手轻抚着她的背。
大约知道她身体不舒服,明显放慢了速度温柔安抚。
他聊生意,也像同旁人说闲话似的,漫不经心,尾音沉沉浮浮。
跟他刚才说“有人坐就成”一样撩人。
贺晚恬心跳有点快,也许是生病的缘故,腿也有些软。
穿过富丽堂皇的大堂,坐电梯上顶楼。
等贺晚恬跟着贺律进了套房,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的行李还落在自个儿下榻的酒店,眼下只有几张没用的画纸、网点纸之类零散的工具,Pad、数位板全不在身边。
漫画家没有规定的上班日,自然也没假期,全凭坚持和自觉。
犹豫片刻,贺晚恬决定:今晚暂时给自己放个小假期。
这时有人叩门。
陈医生来了。
惯例测体温、张嘴“啊”、伸舌头。
陈医生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又拿过抽血化验单,左看右看,可不管怎么看,这小姑娘,都只是普通感冒发烧而已。
陈医生问道:“你还有哪里难受?”
贺晚恬感受了一下:“现在挺好的。”
已经在医院挂过点滴,在病床上安稳地睡过一觉,回来时在车上还吃了东西……除了略微乏力以外,都挺好的。
陈医生放下听诊器,说:“啊?”
贺晚恬看他反应,想了想,不确定地说:“我平时不按时吃饭的话,可能会有点低血糖……额,这算不算毛病?”
陈医生:“……”
他以为特地来昆明是为了解决疑难杂症、险重病情。
陈医生望向贺律,明白过来。
他哈哈笑:“原来是这样,贺先生对女朋友可真好啊。”
“……”贺晚恬脸一红,轻靠着柔软的沙发枕,小声解释,“您误会了……”
“别害羞呀。”陈医生意味深长,“小感冒都这么上心,往后要是怀孕了岂不得把整个医院往家里搬?”
“……”他这么说,贺晚恬不禁顺着脑补出些不太正经的画面,眼睛顿时无处安放,干脆低下头。
贺律看了她一眼,小姑娘眼底湿润得像升了雾。
他解围,笑说:“你说得太夸张了。”
陈医生“噢哟”了声,开玩笑:“让我飞来昆明看个感冒就不夸张了?”
贺律:“嗯?”
陈医生说:“要是贺总您对每个女朋友都这样搞,我的时间就不是花在手术室,而是都在路上了。”
贺律挑眉:“不用。”
声音带笑。
“她也是难得的例外。”
陈医生走后,贺晚恬踩着拖鞋,在套房里转了一圈。
上下三层,一层客厅,二层卧室,三层娱乐。
今天出门画画时,衣角不可避免地溅了些泥水;晕倒在地上,地面也不干净;还在医院待了会儿。
贺晚恬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但心理上十分膈应,迫不及待地想洗澡。
“小叔,我能洗个澡吗?”她指了指楼上的位置。
贺律看她两秒,没多说什么,慢悠悠道:“随便。”
得到房间主人的同意,贺晚恬直奔浴室。
脱完衣服站在镜子前,一扭头,才发现浴池边上是透明玻璃。
浴室里的情况,在卧室的人能看得一清二楚,设计得非常“情趣”。
她吓了一跳,赶忙出去,关上卧室的门。
然后生怕小叔不知道,会误闯似的,扭了一下锁扣,将门锁上。
贺律让人送了套睡裙到房间,正准备拿给贺晚恬,忽然听见细微的“咔嗒”声。
安静的夜里,这一声显得格外突兀清晰。
哦,反锁了。
他上楼的脚步顿了顿,挂在臂弯的裙垂下,鹅黄色宫廷风的样式,最近女孩子都喜欢的甜美款。
他半笑不笑地拨了下头发,凝着手里的布料,转身下楼,不甚在意地轻轻搭在了客厅沙发上。
等贺晚恬洗完澡,浑身香喷喷的,她才发现,自己没有替换的内衣。
外面可以暂时穿睡袍,但是里面穿什么?
在卧室内翻翻找找,寄希望于酒店能贴心到提供些一次性的物品。